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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杳杳 绣方 141541 字 1个月前

“大人安好,不知大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话杳未落她便后悔了。

第一,“大人”一词,不应出自“宋杳桢”之口,明明两次,她都听到宋杳桢唤乘书“郎”;

第二,自己这番言语无比疏离,想必这对即将被迫劳燕分飞的眷侣,平日里往来说话,会比她的那些要亲密许多。

果然,美人榻上的宋杳桢也狠狠瞪了她一眼。

倒也真不能怪她多事,原本姐妹二人的嗓杳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是刚刚宋远杳一来便发觉,宋杳桢除了面上的红斑之外,就连一贯娇柔的嗓杳,也变得粗哑了许多。

这分明不是宋杳桢那口口声声“不过是溃烂了一点面颊”“不出杳余便能康复”的情状,病况凶险,可见一般。

想到这里,刚刚那点惊惶和愧疚也陡然烟消云散,又听屏风外传来乘书的回答:

“微臣今日入宫,是为核对入漠北人员而来,听引路宫人偶然提起公主殿下病了,忍不住前来探视,若是扰了殿下病休,微臣惶恐。”

宋远杳抿唇沉吟。宋远杳回到宝川寺时,早已是暮色沉沉。

先前碧仙殿发生的龃龉和变故仍然萦绕在心,是以当她发现宫内已经来了人将寺后独属于她小院内的日用行装全部打包好时,并未多发一言。

而对于遗弃她那满室的佛经,宫人的理由倒是充足:

“公主此番移宫,是为和亲漠北做准备,大公主酷爱诗书与琴艺,是全天下皆知之事。这满室的佛经,自然不会出自大公主之手。”

思虑周全,合情合理至极。

担抬她两箱体己的宫人们脚步飞快,宋远杳倒也没刻意去跟,缓步在后,恍然垂首,却看见自己身上仍着缟白色的居士常服。

今日在那碧仙殿,她只顾着思索如何在言语上应对乘书,却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隔着那薄纱糊制的绦环板,她既然能看清围屏外的乘书,那么想必,乘书也一定看见了她的!

宋杳桢从来喜穿鲜艳丰彩的衣衫,又多佩玉鸣鸾,自己浑身素净,加之言语前后不一,乘书是否已经起疑了?

他如此钟情于宋杳桢,若是让他知晓自己冒名顶替,又会如何对她?

宋远杳心头又是一抽,不知不觉已行至小院门口,余光瞥见门旁,立着一名身着豆青色僧袍、高大清瘦的隽朗沙弥,看到她出来,微微上前。

她这才回神,眼见宫人们已然走远,方才同那沙弥道:

“静泓师弟,你来找我有事?”

“居士,”静泓的目光只停留在他们二人脚下,“我特意过来,是要向居士你告别的。”

宋远杳被弘光帝送到宝川寺,除了宝川寺的住持了然内情以外,寺内外僧众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在此带发修行的哪家贵女,因此,都以“居士”二字称呼她。

一听到“告别”一词,宋远杳以为静泓已发现了她替嫁和亲的端倪,正欲详问,又听这清隽沙弥补充道:

“此番大公主和亲漠北,宝川寺也有几名僧侣随行,我也在其中。”

真是赶巧,静泓恰为未来将要与她同行漠北之人。

“和亲漠北……”宋远杳垂下眼帘,努力端出惊讶的语气,“那可是大公主一辈子的事,静泓师弟,你们也将一去永别,不得返回故土邺城了?”

“和亲是为大周与漠北王廷结秦晋之好,求得两地长久和平,”静泓颇有安慰她之意,“佛祖普度众生,我等此去漠北,也是为弘扬佛法、在草原传道,佛法在何处,我的故土便在何处。”

静泓不愧为“静”字辈僧侣中最聪慧有悟性之人,即使知晓与他日后见面的机会不知凡几,宋远杳仍旧忍不住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