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30(7 / 51)

扶住了他。

旁边有人扶持,李纯不用勉强保持站立,终于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他第一时间抬眼去看周围的人,好在这些都是他的嫔妃、臣子和儿女,以为他是盛怒之中掀了桌子,因此都不敢抬头看,一个个低眉敛目,应该没察觉异常。

至于罪魁祸首李宁,早就在摔东西的声音发出时跪下了。

李纯松了一口气,索性接着表演暴怒。

“逆子!”他抬手指着李宁,本来只是演,可是那句话脱口而出时,李纯才意识到自己也是真的怒,“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这个皇位,他坐得那么不容易,不也还在想办法坚持吗?

这是大唐的江山,是李家的基业!李宁凭什么能这么大方地拱手让出?

他以为他是谁?!

他——

一时情绪上头,眼前又开始发黑,身体微微摇晃。

“陛下息怒!”一旁的仇士良连忙开口安抚,同时微微侧过身,借着衣袖遮掩,往皇帝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他本来不想做得这么明显的,但皇帝看起来真的要气晕过去了。

李纯摸出那是装着金丹的瓶子,连忙佯装咳嗽,借着仇士良的遮掩,服了一颗。

仇士良又端来茶水给他顺气,李纯也喝了。

金丹下肚,也不知道是见效真这快,还是他心里有了底,李纯的情绪反而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啊,儿子当然也是靠不住的。所有人都靠不住,这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真为这逆子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得利的只会是别人。

只是虽然这么开解自己,可是李纯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宁,还是忍不住恨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射角黍。”

“是。”李宁这回没有再顶撞,而是乖乖起身。

他走过去,拿起那柄缠绕着彩带的小弓,走到线外,对着盛了角黍的金盘,张弓搭箭。

箭支没有射偏,也没有中途掉落,顺利射到了角黍上,只是立刻滑开了。

这时李纯已经能靠自己站稳了,俱文珍和仇士良被他推开,也不敢叫其他人上来,便亲自动手收拾残局。

李纯则是站在原地,目光幽深莫测地看着自己的长子,好像今天才终于认识他。

如果刚才李宁坚持不射,那或许真的是因为有骨气;如果他故意将箭射落,那可能是因为性情怯懦;如果他真的射中了角黍,那说明对自己这个父皇还有畏惧。

但偏偏都没有。

这个他从没有正眼看过的儿子,原来长这么大了,已经是个英姿勃勃的、身量比他还高的青年了。

这一瞬间,李纯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这不是说李宁长得像李纯,而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看着渐渐长成的儿子时,心里产生的感觉,或许也跟当年父亲看他时一样。

那李宁呢?

他此刻看待自己,是否也一如自己当初看待父亲?

一个随时都可能因风疾而死去的……废物。

坐在皇位上都是玷污了那个位置。

这样的揣测,从李纯第一次发病时就根植在他心中,在这段漫长而又煎熬的时间里酝酿发酵,几乎已经要变成他的心魔。

他不能不怀疑。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不信别人会不是。

只是心中越是做如此想,面上反而半点都不敢露出来,李纯上前一步,笑道,“这不是很好吗?再射一箭。”

李宁略略迟疑,但旁边的小内侍已经捧上来新的箭矢。

于是他又射一箭,还是只擦到表面就滑开了。

李纯摆手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