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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国内的武将他们都不敢相信了, 更何况是吐蕃?

只是三州之地实在太诱人, 而且这一次他也吸取了教训,咬死了不给好处就不和谈,所以也不怕他们是扯幌子。

不过这么一想, 李纯也就明白李吉甫的意思了。

若说之前, 大唐君臣只是怀疑吐蕃在扯幌子,那么这一回, 结盟的事能推动得这么迅速, 就说明他们确实不是真心要给出三州之地。

倒是现在这个条件, 虽然好处不多, 但更合理, 谈成的可能性也更大。

所以这时候不能再想什么三州之地了,要不要答应, 只取决于大唐想不想和谈。

李纯当然是想的。

虽然登基之后,他便以强硬的手段镇压了刘辟、李琦等藩镇, 朝野之间军心大振,一扫贞元以来的昧暗, 但是李纯自己心里也清楚,被自己干掉的这几个家伙,虽然也号称是藩镇,但都只是小角色,真正的硬骨头根本都还没碰呢。

安史之乱平定后,代宗为了能够尽快稳定局势,将安史集团的降将就地加封为节度使,从此范阳、成德和魏博这河北三镇,军政事务接掌控在节度使手中,连赋税也截留自用,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国中之国。

有三镇珠玉在前,其他方镇自然有样学样,虽然大多没有河北三镇那么豪横,通常还是要借助朝廷的任命来镇压下面的骄兵悍将,但自行任命属官和截留赋税渐成惯例。

所以如果无法撼动河北三镇的利益,那所谓的削藩也就只是做个样子。

与削藩的紧迫相比,跟吐蕃的那点新仇旧恨,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所以自从登基以来,李纯对吐蕃的态度一直都很友好,对和谈更是积极响应。

但是……大唐一直想谈而没谈成的事,最后反而是在安西军的促成之下,似乎就要谈成了,难免让李纯心里有些别扭。

这么说吧,安西军在西域坚守到了现在,远嫁回鹘二十年、未能归葬大唐的姑姑还留下了一条血脉,大唐和吐蕃的和谈终于要成功了,这三者,不管哪一条都值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大摆筵席庆贺。

但这三件事都跟同一个人有关,就让李纯无法纯粹地感到欢喜了。

这时候,他倒是宁愿其中的哪一件,能够再拖个两三年再说。但偏偏事情全都凑在一起,没法分开来处理。

虽然才登基三年,但李纯已经是个合格的皇帝了,他本能地因此感觉到不快。

“轰隆——”陡然一声惊雷在头顶响起。

君臣两人心头俱是一颤,抬头朝外面看去,就见天色沉沉、风摇树动。

殿内的窗半开着,狂风卷入,吹得殿内帘幕纸张簌簌作响,灯火也跳跃闪烁、忽明忽暗。

有内侍急忙走来要关窗,被李纯抬手止住了。

他不仅没有关窗,反而还起身走到窗边,任由穿窗而入的风吹在自己身上,只觉得神思都清明了不少。

不一时,大雨落下,打湿地面,并迅速蓄起了一层薄薄的积水。

风里多了尘土呛人的腥味,李纯微微皱眉,亲手关了窗,这才缓缓走回原本的座位。

他起身时,李吉甫就跟着站起来了,此事见他重新落座,又跟着坐下。

吹了这一会儿的风,李纯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时候的他,还是想做出一番事业的,也能听得进朝臣的劝谏——哪怕他心里不喜欢。

何况李吉甫说话还很好听。

他也看出,这么一打断,皇帝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雄心勃勃的帝王,于是立刻道,“我大唐经营安西,便是为了阻隔南北,不使吐蕃与草原异族勾连。当年李国老之所以定计,联络回鹘、南诏、天竺、大食共困吐蕃,也是因为失了安西北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