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得近了,越要细看。
“大人,我有一件事想问你。”终于走回帐前,她突然问道。
即使真相残忍至此,他也必须要当面问她,当面和她说清楚。
他的音音到底在哪里?霍司斐回到先前围坐的篝火旁时,所有人都还是老样子,只是面前的酒罐子,又空了许多。
裴彦荀不胜酒力,已经席地而卧;倪汴见到他终于回来,直接递上新的酒盏,笑道:
“去放个水而已,我以为霍大哥像裴公子一样,酒量不行,要借尿遁了。”
霍司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倪汴又捧了酒罐子来满上,哂道:
“我可不像你们这些汉人,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多,喝不了就是喝不了,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作甚?”
其实与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霍司斐刻意淡化了彼此之间的身份,很少用“汉人”“漠北人”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硬生生把他们划分开,倪汴听闻愣了一下,酒罐子中的酒液便洒了大半。
霍司斐的臂袖被酒液全部打湿,他趁势在倪汴回头的时候甩了倪汴一脸,笑道:
“问你个问题,当是你浪费这美酒的补偿。”
倪汴抹了一把脸,定定回:“说吧,什么问题。”
“你们汉人里面,有没有那种男人,看上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名……名花有主了?”最后那个词语,霍司斐想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
“名花有主……”果然,倪汴反复品咂这四个字,“你是说已经嫁了人,还是与旁人有婚约?”
这个问题太具体,霍司斐只怕自己说多错多,摆了摆手,在倪汴身旁坐了下来,靠他近些:
“不管,你先说有没有吧。”
“怎么,你看上别人的女人了?”倪汴前前后后喝了不少,头脑却清醒得很,霍司斐言语暧昧,他只一下就从其中品出了味来。
“没有,没有。”霍司斐生硬地摇着头。
“还说没有?”倪汴的视线扫过霍司斐逐渐羞红的面容,“先前你一直对我们说你对男女之事无感,所以才四十岁不娶妻,原来,你竟然……”
“没有!我没有!”霍司斐陡然心慌,仗着自己比倪汴要高壮不少,直接捂住了倪汴的嘴,为了防止倪汴挣扎,另一只手还将其制住。
两人发出的动静不小,篝火对面谈笑的几人,这下都看向这边来。
霍司斐怕越描越黑,连忙又将倪汴放开,笑着向对面解释:
“喝多了,和倪小哥切磋一下拳脚!”
身旁酒酣熟睡的裴彦荀鼾声如雷,对面那几人眼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便又继续着方才的高谈阔论。
“好好好,你没有。”倪汴揉着腕子,低声顺应霍司斐方才的欲盖弥彰,“你问我汉人有没有这样的事,据我所知,这种事古往今来一直不少,只是有好下场的,没几个。”
霍司斐认真看向倪汴,用眼神示意自己的疑惑。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这夺人.妻者又是个位高权重的,自然皆大欢喜,”倪汴小声,“但这种情况是极少数,凤毛麟角吧。”
“若是女子不愿意,被强夺去,要么顾虑家人前夫之类一直忍气吞声,要么刚烈到底以死明志,终归强扭的瓜不甜。”
霍司斐沉默着。
“而如若不是高位者夺人之妻,无论是否郎情妾意,但凡被世人发现其中款曲,他们也注定没有好结果,要么死,要么一拍两散,想要长相厮守,也是凤毛麟角。”倪汴一面总结着,一面拍了拍霍司斐的肩膀:
“所以霍大哥,无论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了别人的女人,我作为小弟,都要真心实意、掏心掏肺地劝你,千万千万、千万千万别动那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