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程看着他抬手,云罗下意识想拉住他袖角。最后被捏了捏鼻尖。
身后的门开了。
“缺的课我给你讲。”宋晏程看着小孩好像因烦恼而低垂的发顶,落后他一步,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身体要紧。”
电梯楼层数字不断跃动变换,云罗觑一眼磨砂镜面上两人模糊重叠的身影,鼓鼓脸,也再找不出其他借口拖延。
他不喜欢白大褂,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和那些冷冰冰的仪器。每次过去前,都要提前做好久心理建设。
但总让人替自己担心也挺添乱的。
叮铃,电梯下行。
楼下路边早停好来接他们的车。黑色商务四座上,司机在前几次来时便换了一个本国人,同样西装墨镜加身,高大,不苟言笑。他称宋晏程为“小宋先生”,对后视镜里的云罗略一点头示意,便沉默启动了发动机。
汽车渐渐驶离市区。
暮春时节多细雨,降下小半扇的车窗兜进凉悠悠的湿风。云罗体寒,容易感冒,但也怕闷,隔着窗沿看外面云雾缭绕的山景。原本很专注,不知想到什么回头,正撞上另一人的目光。
他倒没有很讶异,早习惯了那样一道视线倾注在自己身上。宋晏程冲他询问地挑眉,云罗也不答话,只捏捏对方手掌作为回应。
风拂乱额发,就又转过头去。好像只是为了确认一下那人仍在自己身边,眉宇间神情便轻松了些。
行至目的地,司机留在露天停车场等待。这座富人疗养会所式的私立医院里还是一贯的落针可闻,好在已经来过不少次,加上电梯里似有若无的马郁兰香气得以稍微舒缓神经,云罗没表现出太多焦虑。
医生也是熟悉的那个。女人微卷的褐发留长了些,用一支水性笔潦草挽在耳后,白大褂下玲珑的身段裹着粼粼的荡领裙。比起以往的装束,今天的她看起来更像是被人临时从聚会上抓回来上班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除了顶层寥寥几位长居的尊贵病人以外,整座医院今日都暂时关闭,不再对外客开放。尽管如此,为了有备无患,医生还是一如既往亲自带着小孩逐项做完了检查。
按照惯例,在检查完最后一项后,云罗会到专门留给他的小房间里“小憩一会儿”。
不知道是医生姐姐对他十分温和可亲的缘故,还是因为繁多的检查项目做得人疲累,云罗一路上听她轻声细语,总是在快结束时就刚好困了。
先前不觉,前半夜始终是没睡好,缺的觉都在见到白被软枕时翻腾了起来。知道宋晏程在门外守着,他很快闭上眼。
“乖孩子。”
阿丽娜轻轻带上门。
待不可说的小客人睡熟,会有专门的医生从内室进来,到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项检查。
他的哥哥在房门对面站得笔直,不靠墙也不玩手机,见她出来递过一眼。旁边摆着一排无人问津的座椅。
走又走不了,医生找个远离他的位置坐下,从白大褂兜里摸出手机,翻来翻去点开了贪吃蛇游戏。
大蛇吃小蛇,小蛇吃经验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