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牵引回遥远又残缺的夜晚。
雨声磅礴又嘈杂,实验体的异动从来不在少数——自己在当晚,怎么会偏偏因为文珺实验室中的异动驻足?
此外,灯塔关押实验体的培养箱向来牢固,从来都难以被蛮力打开,178号如果没有撞碎它的力量,就只能是从内部,以某种巧取的方式成功打开了它。
祂在那时,就已经进化出智慧了吗?还是说,此前在灯塔中的半年,全都是伪装?
某种猜测席卷了时明煦,他在这个瞬间,被万千浮尘中的碎片击中——久违的、针扎般的刺痛搅弄着大脑,这种直接作用于意识体的疼痛太可怖,几乎瞬间就彻底击垮时明煦。
如果没有时岑的怀抱,他一定已经彻底瘫软成烂泥。
“小时!”
就连时岑的惊呼也要听不清,时明煦浑身剧烈发抖,眼睫颤得不成样,他的神志已经很模糊了,额角也渗透冷汗,就在逐渐失焦的瞳孔间,黑暗潮汐一般层层卷涌上来,围绕他缓缓流淌。
再将他彻底吞没,带他回到回到强行被绞碎的残片中。
乐园历160年8月18日,凌晨。
灯塔中寥落着走廊照明灯,建筑间仅剩下时明煦一人。研究员做好55号的融合实验数据转录,转身离开。
要抓紧时间了,运气好的话,他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回六区的电车。
走廊间很安静,落雨声远隔厚窗,因而显得遥远又朦胧。时明煦揉着眉心,稍稍显出沉倦——他能听见周遭实验室偶尔传出的响动,有大型哺乳类的低吼,或碰撞声,成为窗外雨声的应和。
时明煦走过那些响动,步履匆匆,没有侧目或停留。
但,就在途经文珺博士的0713号实验室时。
一声小小的求救,随绿芒一起,突兀滑出门缝,淌进时明煦的耳道。
“请帮帮我。”
时明煦心下剧震。
他几乎瞬间抬头,转向0173号实验室的大门——不仅仅是因为这声求救来自人类,更因为声线本身时明煦实在太过熟悉又久违。
上次听见,还是七年前。
叮咚,叮咚。
杂音一刻也没有停歇,伴随亚瑟小心逼近的过程,它甚至愈发鲜明,直至某个瞬间——色彩彻底自四面八方收拢围剿而来时,时明煦产生了一种陷于湖水的压迫感。
幸好,属于亚瑟的身体粘膜仍旧包裹着他。研究员隔着薄薄一层薄膜组织,同无穷无尽的瑰丽色泽擦肩而过。
类似雨珠溅落至裸露金属的碰撞声,也变得愈发嘈杂。
“别害怕。”亚瑟逆着序泡前行,“矿,我们跟着前面这只序者——喏,你看,就是粉色的这只。”
就在说话间,一条巨大的、缀满粉色圆球的暗灰色长须甩过身侧,打散了周遭的天青色。圆球擦过亚瑟的躯体,险些直直打到其中包裹着的时明煦——每一颗圆球都比时明煦还要大,它们长在暗灰色触肢上,近看才能发现表层细密的绒羽。
“抱歉,祂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亚瑟小心翼翼地避开另一串圆球,像游鱼绕行于深海呼吸间的水泡,小家伙灵活地潜行,语气难掩兴奋。
“矿,我们正往序间的中心地带去!”
“之前都在边缘区域吗?”时明煦说,“亚瑟,在序间的位置,也严格遵循你们文明的价值体系?”
“没错喔!”亚瑟的翡翠绿圆瞳眯起来,嘟嘟囔囔道,“序者与序者之间差别很大的!比矿和石头的区别都大。大序者不仅可以优先选择序间栖息地,还可以随意侵占自己看上的区域。”
亚瑟的触手断掉半只,浓白色才刚刚翻落下去,就立刻有清道夫围上来,吞噬掉它。
“好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