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门口长廊上。
视线朝外看去,却霎时惊愣。
那两个说话的家仆表情僵硬地定在地面,眼球过分突出,血丝狰狞,甚至还在振颤。嘴也半张着,同样哆嗦发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部以夸张的程度拉伸扭曲,尽是无可反抗的濒死挣扎。
仔细一看,两人的太阳穴处竟皆有一根浅色灵针。
伞南站在两人正面前,侧脸对着蝰。
死寂中,指尖相捻,缓慢抬起。摩擦间一声脆响,颅腔闷炸。眼球弹掉于地,血液从不见底的黑洞飞溅而出,直逼伞南脸颊。
他轻微一偏头,躲过了脸,可肩膀上的衣袍却避无可避,依然沾染污血的腥气。
两具尸首也轰得一声瘫倒在地。
伞南低垂眼睛,指尖再抬,便凭空燃起熊熊烈焰,高温覆盖下,扭曲的空壳连着飞溅的血液一同沸腾,寂声蒸发于火海。
不过半秒,毁尸灭迹,痕迹全无。
他在刺鼻的硝烟和血腥里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正正看见了蝰。
漆黑的瞳孔稍稍扩开。短暂停顿之后,便继续维持冷淡。
伞南知道一个初生傀儡就如白纸的婴儿,在任何惊动之下都有可能产生疑惑和恐惧,却并不怎么想解释,甚至连装也懒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疏远麻木。
蝰立在原地,面上无表情,眼底也无所反应。平静,听话,懂事,他已经知道作为傀儡应该如何和伞南相处。
只是肩膀上的蛋壳完全蜷缩住自己,脑袋藏进尾巴,显然是被吓到了。
伞南先动一步,偏离他连续的打量,抱着手臂,错肩停在身侧。
蝰把脸转过去正对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故意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伞南的视线落在傀儡脸上,再度凝聚,却看不出什么不对。因为衣袖上带了尸灰,便没触碰到他的身体,也没接这茬,只是在短暂停留中目光闪烁,然后径直走向屋内。
“外面冷,进去吧。”
嗓音里夹杂干燥粗糙的风。
伞南换了件衣服才重新上床,屋里弥漫的大半血腥气也随之消散。
蝰格外自觉地朝里转过身,伞南便伸手揽住腰,带到近前,然后再次倚上肩背。他微微抬起头,鼻尖蹭在后颈,轻轻嗅过,吸了很长一口气。
吐息和绒毛近在皮肤,贴在皮肤,让本无感觉的温度甚至都变得发烫、发痒,忽起忽落,留下又离开。
像是进食之前的试探舔舐,看似亲密却又暗藏杀机。
蝰眯起眼,幅度很轻地缩了缩脖颈。
伞南忽然手臂收紧,下巴挤到颈侧,让嘴唇挨近耳际,叫热气在瞬间从头顶蔓延,完全笼罩蝰的后背。
“你在害怕吗?”
蝰压着想把人踹下去的冲动,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伞南没再说话,脑袋低下来,格外亲昵地蹭了蹭脸颊,闭上了眼睛。
又捏住他的一只手,完全包裹,安慰般地揉了揉。
“别怕,你不一样,你哪里都不会去。”
语气很轻。
“睡吧,好梦。”
然后呼吸平缓,在似有似无的铁锈膻味里照旧进入下半夜。
蝰睁着眼,瞳孔生晦。
伞南杀自己人.......
伞家果然有问题。
*
一连好几天,伞南都没怎么出门。
他其实很少和傀儡言语交流,就算蝰试探着问了点什么,重要的内容也被无视略过。
只是吃饭要同桌,看书要拥抱,睡觉要共枕。
静默的,安分的,纯粹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