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航垂下眼,快速地转过脸,抬起手背在脸颊上抹了一道。
人在感性到时候会想起许多从前,六年前的委屈说来说去跟虞浅没有关系,颜航不想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迁怒给他,他迅速地眨眼,在低头抬头之间重新冷静。
“所以,你要和我分手吗?”颜航想了很久,决定抛开措辞,直接问。
虞浅蹲在街心花园里,就是九堡铺和台东大学之间那个,二点五公里,一人一半。
可能因为总是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味,和颜航有关系的一切虞浅都能记得很清楚,实在有一些无法克服记忆力缺陷的内容,他也会认真的写在小本上。
所以他会记得他和颜航每次约会的地方。
甚至在记人记路都费劲的情况下,还能记住他喜欢吃香菇馅带肉的包子。
他不想回九堡铺去重新面对虞深,也无法再回他的新家继续让他的烂事骚扰颜航,在街上漫无目的流浪许久,最后还是回到这里。
雨下得挺大,虞浅没带伞,躲在花园唯一一个小凉棚底下打得这通电话。
说是躲雨,身上其实已经全湿了,发梢滴答滴答的落水。
颜航问他分手吗。
这个问题虞浅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得知虞深畜生到开始打颜航的主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拖颜航下水的那一刻,虞浅确实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再耽误颜航了。
颜航正儿八经的一个人,正直又善良,前途本应该是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
他从来都不属于九堡铺,这些藏在暗处的脏事乱事本就不该出现在十九岁的大学生生活里。
虞浅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觉得,他和虞深真算得上是个祸害;也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颜航不该再管这些跟他无关的闲事儿,多管闲事儿,会折寿。
可是回到新家,给他包那一百个包子的漫长时间。
虞浅问了自己一万遍。
就一个问题:舍得吗?
一万遍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我”虞浅闭起眼睛,向后绝望地靠在身后的凉棚上,雨滴浸湿了发丝,又顺着流下脸侧。
他听见颜航缓慢沉重的呼了一口气,也没有催逼他的答案,静静等着。
虞浅累得站不住,他弯下膝盖,没有拿着手机的手分开五指,插进自己的发丝之间,最后蜷缩着抱起脑袋。
“我不。”他轻轻哽咽,“我不想分手。”
走到虞浅家门口,虞浅还亮着灯等他,那扇西窗透出澄透的灯火,在漆黑一片的平房之中显得尤其明显。
颜航敲了敲门,想了下,说道:“我回来了。”
门很快打开,虞浅随意穿着件短袖短裤,腿露在外头,笑着给他拉开门:“回得挺准时。”
“嗯。”颜航又看他一眼才迈步进来,把手里的药品放在桌上,其实也不过从下午到现在几个小时而已,他好像记性也一下变差了,忘了这老狐狸长什么样似的,老想多看他几眼。
“我现在有点理解老杨干什么天天往钟大丽这跑了。”他说。
“想我是吧。”虞浅背着他蹲在床头柜翻翻找找,没一会儿拿出个小东西来,站起身扔给他,“接着。”
颜航眼疾手快两手接住,打开手心看了眼,是一个钥匙。
“我家门备用钥匙。”虞浅懒懒地靠在床边,笑容散漫,“我觉得你以后大概要老来了,自己开门吧。”
“你要是不想我老来也行。”颜航把钥匙揣裤兜里,很拽地看着他,“那我就不来。”
“吓唬我呢。”虞浅蜷缩起腿爬上床,背对着他翘着屁股给手机充电。
“嗯,吓唬你呢。”颜航走过去握住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