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在地上,小心的拭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又珍惜的抱在怀里,呆呆的坐在地上,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众生皆苦。
四阿哥转过身望着外面寥寂的天空,“若是你主子继续这般魇着,只怕以后便再也好不了了”。
贝勒府需要的是一个当家福晋,而不是一个疯疯癫癫的额娘。
康嬷嬷抬起头,露出一张涕泪横流的老脸,看着主子爷远去的身影。
这是饶过福晋了?
她甚至来不及松口气,便膝行至仍坐在地上的福晋身侧,像小时候那样将福晋搂在怀里,哼起小时候常常用来哄睡的歌谣。
温暖的怀抱让福晋平静下来,她安稳的睡着了。
等福晋再次醒来的时候,康嬷嬷不再像以前那般纵着她,而是将弘晖之前的功课递与福晋。
见是弘晖的东西,福晋身上感觉有了些力气,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只躺着,竟坐起身来,甚至还可以下床走动。
福晋每日里便专注于整理这些纸张,按照年月日将这些功课细细的排列,只是越到最后,她的手愈沉,几乎拿不起这厚厚的一沓纸。
“嬷嬷,你说这么多功课,我儿到底要写到什么时候?”福晋直勾勾的看着康嬷嬷,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是不是我害了他?”
她的声音幽幽,似是从九泉之下发出的呜咽声。
康嬷嬷也不安慰她,而是正色问道,“福晋,难道您没有发现这里的蹊跷吗?”
蹊跷?什么蹊跷?
福晋心中一跳,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她浑身抖动如筛,颤抖着去翻桌上的功课,一寸一寸细细查找起来。
当带着怀疑去看某件事情的时候,这件事便处处都是疑点。
弘晖是三月十八才咳的厉害,而在这之前他的字迹已然无力,而他当时并未生病。
还有,最开始陈大夫的药就很有效果,为何换了太医反而越治病越厉害了。
还有还有,那个换了药碗的小太监,明明伺候弘晖的人都是熟手,怎会犯下这种简单的错误。
难不成……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瘦弱的福晋竟推动了面前的黄花梨实木桌子,在屋子里渡步起来。
是谁?到底是谁害了弘晖?
许是那李侧福晋,她定是早看大阿哥不顺眼了,如今府里的孩子皆由她所出,别的且不说,弘晖死后她确是府上最受益的人,如今连府务都抓在手上,一副当家做主的福晋做派,一定是她。
不过,宋格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当年宋格格那院子里的小格格与弘晖同时出生,可只有弘晖有这个福气活下来,说不定她早就将弘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还有刚来的耿氏与钮祜禄氏,她们没有孩儿,想必嫉恨的厉害。
一时之间福晋觉得这满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个个都可能是那害了弘晖之人,她咬住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若是叫她查出来是哪个人动了手脚,哪怕是拼上性命,定要让那人血债血偿。
*
等过完年,耿清宁发现福晋的身子竟然大好了,虽然看着仍是瘦弱不堪,但精神头倒是极足,眼中像是燃着火苗一般。
请安也变成了一月一次的惯例,而且每次都要坐上整整一晌午,还怪让人不习惯的,不过吐槽归吐槽,耿清宁还是每次按时按点的到,没办法,社畜的本能就是打卡,而且这种每月打卡一次的工作已经很难得了,待遇又这般好,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再说了,福晋出山可能还蕴含着另外一层含义,说明弘晖阿哥的事儿这次是真的过去了。
别的耿清宁都不关心,但是只要不服丧是不是就可以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