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墙角抱膝蜷缩的宋洲看到了高云歌走近的腿和沾了湿泥与断草的鞋,他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忏悔:“但这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厂。”
浪漫情怀和罗曼蒂克的意义都是宋洲赋予的一厢情愿,将那些漂亮话拨云开雾,洛诗妮和麒麟湾里其他档口没什么两样,生产车间在山海市千千万万个鞋厂里也不出奇。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不想干了。”宋洲的语调平静,很难判断此时此刻说的是否还在气话,他一声叹息,“你跟错老板了。”
“要是真的有人再来给你传教,问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你提任何一个给你发过工资的老板的名字,哪怕只给他干了一天半天的临时,呵,都比我强呐。”
宋洲自嘲地笑了笑,猫着腰,灵巧地抬眼,看向高云歌。
他从未有过的乖巧。
像只没有秘密的小猫咪,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温驯。他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高云歌了,高云歌甚至可以审判他,厌恶他的怯懦,他一个当老板的在伙计面前打退堂鼓,唾弃他的基因,他身上流着宋宛成一半的血。
轮到高云歌可以拿腔拿调地让他滚了。高云歌睥睨道:“跪下。”
宋洲:“?”
他不由又抬了抬下巴,一如既往地仰望。
黑夜里的忏悔室里光线昏暗,宋洲能辨认出高云歌的身体轮廓,但要想看清他的神情面色,属实有些勉强。
况且他的姿势太低,显得高云歌的身形更加庞大,黑影一般,将自己笼罩。他的声音低沉,极具平日里不曾有的压迫感,他说:“向我下跪。”
宋洲盯着高云歌若隐若现的脸,身体不受控制地舒展。
他双手贴在大腿上,往前一倾,以双膝并拢的姿势,跪在了高云歌身前。
他原本还是蔫了吧唧的样子,毫无生气,粘过细雨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和他的跪姿一样服帖。
“把衣服脱掉。”
宋洲双目圆睁,抬眉的表情都有些滑稽了。
但他不可能听错,高云歌就在他咫尺远近。他的大脑还在质疑高云歌的要求,手不听使唤地,缓缓拉开外套拉链。他就剩下里衣和裤子了,他握住腰带,惊讶于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种地方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他感受到了触碰。
像是抚摸毛发柔软的动物,高云歌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指尖舒展,又轻轻拍了拍。
“我对你而言也是个外地人。”高云歌的掌心停在宋洲的头顶,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宽恕你了。”
宋洲亵神般抓住了高云歌的手。
腰带还松散地挂在裤子上,他站起了身。膝盖略微的僵硬让他有些踉跄,他终于和高云歌平视。
破败的拆迁废墟,冰冷的旧教堂,逼仄的祷告室里,碎了一半的花窗玻璃下,高云歌的吐息愈加混种和艰难,却还是坚持进行对他的洗礼:“其实应该是你被我cao的。”
你说你的父亲始终以上位者的姿态和外地人纠缠不清,那你想要彻底的反叛,就必须要将自己献祭。
但是你挑选的神明有一颗悲悯之心,不愿看见你受苦受难,很快就否定道:“还是算了吧,你会疼的。”
“我舍不得你疼,宋洲,”高云歌说,“我舍不得你再痛苦了。”
两个人的衣裤很快散落一地,出于最本能的兽欲纠缠在一起,空气里甚至飘散开丝丝的轻微血腥。
“不要再沉溺于过去了,宋洲。”高云歌明明自己就在忍受着毫无快感的痛苦,他许诺正在进入他的那个人像进行只有对他们有效的仪式,“不管、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从遇到我开始,你就是个为自己而活的新人了。”
宋洲现在确实像个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