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彦奉皇命潜入白莲教,与裴望山联手设下杀局。
沈家是不服天家管教的世家,他不如叶家和周家懂事,遇上裴望山,唯有死路一条。
可是……沈彦想到那日被围困在山庄里的世家孩子。
杀局其中,也包括裴望山的亲子,裴凌与裴君琅。
裴望山意图杀害沈追命,是否没考虑过自己孩子的安危?
还是说,裴望山本就是心狠手辣的枭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不惜害死自家的儿子。
那么,知晓裴望山秘密的沈彦,定也不能平安活下来。
沈彦会意,他摩挲一番圣旨,果然从镶边刺绣里,找到了一包毒.药。
沈彦笑了声:“这就是天恩啊。”
算了,反正他心愿得偿,与其被天家暗卫刺杀,倒不如自个儿痛快一点赴死。
这样一来,他的死法还能体面一些。
临死之前,沈彦让奴仆帮他出门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他生于贫瘠的藩镇,逢年过节没什么吃的,父母亲就会给他买几串糖葫芦。
他许久没吃到这口了,眼下嘴馋得紧。
奴仆不知主子忽然发什么癔症,但也没有拒绝,他点头哈腰称是。
正要走,沈彦忽然想起,还有一样东西没还。
他瞥了一眼屋隅角落的酱菜坛子,思索片刻,还是往里塞了个黄表纸折叠的三角护身符。
“把这个菜坛子送到叶薇小姐手里,记住,要亲手交给她。”
奴仆挠挠头。送东西,还要买糖葫芦,大冷天的,主子家事儿还挺多。
下人困惑地出了门。
沈彦心愿了却,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他用酒水冲泡了那一包药,递到唇边细细品尝。还好,不大苦。他这个人,还是爱吃甜口的东西。
沈彦喝完了酒。没多久,钻心的痛楚便弥漫肺腑,果然是一包剧毒。
不过,算了。
沈彦释然一笑。
他还了酱菜坛子。
沈彦从前吃过叶薇一口酱菜,还没付钱呢。往后没机会再见,那就这样道别吧。
就此,他作为师长,和孩子们的恩怨情分,已经两清啦-
皇子府上,天刚蒙蒙亮,长寿就被明月拉去扫檐下雪。
长寿畏寒,叫苦不迭:“那么多下人,凭什么喊咱家扫雪?”
青竹:“不是你说主子醒来,伺候得力的奴仆可以放一天年假的么?人都躲懒去了,可不就得你亲力亲为?”
“那明日扫地不也一样吗?”
可……究竟该如何留下裴君琅?
叶薇困惑的同时,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为什么执意想囚住裴君琅?仅仅是因为对朋友的依赖与不安吗?
不尽然。
可叶薇恍恍惚惚意识到,她对裴君琅……似乎有了一点私欲。
究竟是为什么,她说不上来。
叶薇抬起头,一双杏眸倒映漫天繁星,黑亮到夺目。
她蹲身于裴君琅的膝前,少年郎一低头,便被她装了满眼。
少年人,拥有一副得天独厚的皮相,郎艳独绝。
裴君琅看到叶薇眼里的自己,一时间有点无措。他垂下浓密的眼睫,下意识避开眼去。
月色凄清,盈盈的月华照到两人的眉心、鼻尖、肩骨,玉洁一片。
叶薇仰首,便看到了裴君琅脖颈间,滚动的嶙峋喉结。
玉洁莹润的喉珠,埋于胜雪的肌肤底下,莫名诱人。
她记起裴君琅半梦半醒的那个吻,罔顾她意愿的吻,不够温润君子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