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冗的礼仪。
人人都在悄声夸赞裴凌仁人君子,往后若潜龙出渊,定是清风峻节的好君主。
裴凌听多了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他本来就该是皇太子,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东宫会入住他人。
其实,裴君琅并没有想用毒.药牵制周溯的念头。摆布一个世家子弟,太麻烦也太冒险,他没必要过早就暴露自己的部署。
而且在赫连古宅那日,裴君琅也没有展现自己非凡的传家术,因此不明真相的周溯,也并不是非死不可。
许是看裴君琅良久不讲话,周溯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放心,服下药以后,我也不会学阿铭一样针对两位……毕竟,我很喜欢你们。”
“随便你。”裴君琅懒得和他歪缠。
他将随身携带的解药抛掷周溯掌心。
交易达成了,裴君琅推动木轮椅回房。
车轱辘才滚动一下,他倏忽想起什么,冷淡地警告一句——
“我不管你是敌是友。”
“但,你给我离叶薇,远一点。”
第三十七章
叶薇打开裴君琅的包袱,里面装的是配好颜色的衫袍。
她想,裴君琅真的很喜欢深色,衣裳清一色都是幽暗的鸦青色亦或云杉绿。
叶薇帮他把衫袍叠放到衣橱里,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床铺,铺上被褥之前,她又从箱笼里拿出一床蓬松的胞羔羊皮毯子,垫在最底下。
丁班的学生住一楼,白日被影壁墙挡着,压根儿照不到日光,屋里弥漫潮味。
底下垫一块毯子,再铺被褥,睡起来就不会湿泞泞的了。
叶薇和裴君琅经历过许多事,她知道他本性不坏,其实早早就把人当朋友了。
因此裴君琅能在她的帮助下,住得舒适些,叶薇也与有荣焉。
他怎会堕落至此地步,父君本就是死于蛮族异教的铁蹄之下,他竟还同外族里应外合,侵扰大乾疆土!
沈柳招认“通敌”一事,百官哗然。
裴望山惊讶地道:“沈柳!你可知,你犯下的乃是叛国死罪!”
沈柳:“我知。我勾结外敌,罪无可恕,但求一死。可我死也想死个明白,为何沈追命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何他要放弃我父亲的命?他从中得不到好处,为何还要做这般奸恶愚钝之事?”
“你以为我想吗?!”沈追命被沈柳的一通质问逼到几欲崩溃,他目眦欲裂,眼睛遍布红色血丝。
“你可知家主之位有多难坐?那时沈家的红龙血眼石被白莲教窃走,若是让世人知道世家失了红龙血眼石,我们又岂能成为掌权天下的世家?!我为了保全沈家的峥嵘,为了换回红龙血眼石而送出一批军械,这是我的错吗?分明是敌军奸诈狡猾,而我被逼无奈!尔等为了家族的荣耀,理应用命脉庇护,这才是沈家的好儿郎。”
“你若是不拆穿,无人知道的。沈家会在我的治理之下渐渐壮大,我的族人会受万民敬仰,早晚有一日成为世家之首……你糊涂啊!你糊涂啊!”
沈柳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一颗传说中的死物罢了。
所谓“掌红龙者得天下”,也只是传说罢了。
为了这样一块破石头,他爹娘亲族的命便不是命了。
人命真贱啊。叶薇骑着红龙回到宫里。
清瘦的小姑娘一落地,在场的所有宫人、侍卫都寒毛直竖,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疑心是见到了鬼魅,不敢吱声,想去寝殿请皇帝裴君琅来应对,却偏偏搜遍了宫阙也找不到君王的身影。
百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去求助世家的长辈们。
这一晚,阖宫闹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