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林中的群松受到外力左右,簌簌摇晃,无数积雪从枝头落下,林中仿佛又是一场漫天大雪。
“不是……您直接位移到哪里并没有什么用,”李贺高声致歉,“这是一个迷阵。您的位置看似生门,却嵌套着另一个阵势的死门。您暂且不要移动,我来想想办法……”
李好问顿时在脑海中想象出了此地的态势,想象出了自己同时脚踩两个阵势,一个是生门,另一个却是在死门之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但这并不妨碍李好问感知此地出现的危险。
“长吉兄,来人应当是方士——”
李好问陡然生出这样的直觉。
他脑海中充斥着关于玄谷子的回忆,说不清是气味,还是来者的身形勾起了他的这般联想。楚听莲送来的情报也瞬间引起回响,佐证了李好问的猜测。
更有甚者,他感觉到自己蹀躞带上系着的一只荷包此刻正震荡个不停——他腰间荷包上只系了两只会动的“活物”,一只是遮摩遮利,另一只是那从玄谷子处得来的小小水银人。
如今天气寒冷,李好问一旦出门,遮摩遮利便会行动迟缓,连翻身的速度都慢了很多。李好问很怀疑再冷一点就可以直接用小红鱼来计量“一盏茶”了。
这般活泼的,肯定不是遮摩遮利。
“方士?”
李贺的声音里有一丝讶然,随即转为欣喜。
“方士一向炼丹修道求长生,能够布下这等奇门阵法的倒是极少数。”李贺算计起了对手,“对于这样的高手,令其惭愧,瓦解其斗志,逼其自行撤阵,才是正道。”
李好问第一次听李贺说了这么多正经的话,忽然觉得不对——
当初他刚进诡务司的时候就听人说过,李贺的本事与他的清醒程度成反比,也就是说,李贺越是迷糊,那“言出法随”的威力便越大。反之亦然。
也就是说……
现在的李长吉,并非在努力尝试以他那雄奇的想象,口中道出的百变的异象来打败对手,而是试图倚靠理性来打败对手。
“不对啊,长吉兄!”
李好问正想要提醒,却听李贺笑道:“若是方士只会布阵而炼不出丹药,应该会很惭愧吧!”
李好问掰扯这逻辑:对方炼不出丹药,惭愧之下,自觉主动地撤去所设阵法……
他越想越不对:什么时候李长吉出手也需要逻辑了?
“那我就让他惭愧一下!”
只听李贺肃然诵道:“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②……”
他那飘忽的声音还未落下,这片红松林中便似有劲风席卷,一大蓬一大蓬的松针被吹得到处飘散。
而李好问稍稍动了动脚:他感觉脚下的阵势,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树林的另一头,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你这末句的意思是:如果没炼出丹砂,葛洪便应该感到惭愧?”
李好问:不是吧!
他印象中这句的意思应当是:手里的丹砂都还没能炼成飞升的仙丹,不禁自感愧对葛洪这位炼丹的祖师爷。
李贺那道又粗又长的连心眉一扬,立即将李好问讲的那个意思说了一遍。
就听对方朗声长笑,道:“说得好!”
“若是没能炼出仙丹,确实应当愧对葛洪——对了,忘了告诉两位:我就是葛洪。”
第 123 章
葛洪?
李好问万万没想到:原本想提一提方士们的祖师爷, 好让对方“愧疚”一下的,结果对方就是祖师爷本人。
他急忙打量来人,只见对方看来不过三四十岁年纪, 梳着道髻,两道长眉略有些花白, 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