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星光被从遥远的星空引至了地面,附在这纸人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龙池上空,也泛起点点星光,与李贺手中的纸人遥相呼应。
出奇的是,那些星光所在的位置,竟是在龙池上空,距离水面大约三四丈的位置。李好问就算是再神通,也不像是能凭空待在那里的样子。
那几枚沾着污泥的鞋印也来到了李贺身边,与李贺卓来并肩立着。
就在这时,原本无知无觉、一动不动的周贤突然“嗷”的一声跳起身,向着龙池中那个星光闪烁的位置猛地冲了过去,然后“咚”地一声,似乎是重重撞在了某一幅屏障之上。
周贤像是疯了似的,伸出双手撕扯,又张嘴去啃咬,口中发出嗬嗬的野兽之声,看着恐怖至极。
隐着身形的叶小楼与李贺连忙迈步上前,很快,他们也都在龙池畔感受到了一幅屏障——那是一张沾满了黏液的柔软黏膜。
李贺一伸手,便点燃了一枚火折,附近三人全都看见了这黏膜的样子。
黏膜表面泛着一层虚影,虚影营造了一副夜色中龙池的假象。但只要稍加拨弄,那道虚影就会消散,露出泛着隐约血色的黏膜,黏膜深处,白色的筋脉组织隐约可见,枝丫状的血管四通八达,似乎正孕育着无穷的生命力。
将手掌轻轻贴在黏膜上,似乎能感受到这一整片屏障都在有节律地跳动着——
扑通,扑通,扑通!
第 114 章
张武一闪身, 拄着双拐从门外进来,对自家傻儿子说:“大郎,去将阿耶的弹弓拿来。”
当年张武在行伍之中, 拉得一手好弓,失了双腿之后他的弓术其实还在, 但既已离了行伍, 身在长安闹市之中,又哪里还有机会摸弓箭。
倒是弹弓, 张武依旧打得很好,准头犹在,场合仅限于他逗自家大郎玩闹,又或是偶尔打一两只鸟雀,由张嫂去烹饪了,给一家人打打牙祭。
这边大郎浑不知出了什么事, “嗯”了一声,真的回屋去给他阿耶取弹弓去了。
但张嫂却走出来, 双手拉着张武的衣裳, 小声道:“阿耶, 莫出头……”
她望着张武, 眼中颇多苦楚。
张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不会云娘是将那些往事都想起来了吧?
但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小声对妻子说:“云娘, 诡务司是帮咱们抵御那些邪异的衙门。六郎也是你知根知底的好孩子……他在诡务司任上, 已经帮了咱们许多。
“现在诡务司有麻烦,若是咱们反而不肯出手相帮, 那六郎当初就也是白操了一份好心,白帮咱们了。”
张武回想起长安城里弥漫着紫雾的那一夜, 卓来领着云娘和大郎将自己从水边捞回来的那一刻,又想起李好问日常为了长安百姓奔走……他便觉肩上担着一份无可推卸的责任。
这时,张家傻儿子笑嘻嘻地取来了弹弓,还有十几枚在火里烤过、坚硬如铁的泥丸,一起都塞到张武怀里。
张武吞咽一口口水,心想外头万鸦齐至,这十几枚泥丸用弹弓打出去,怕只是杯水车薪。
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张武深吸一口气,拍拍妻子的手背,温声道:“不过是些鸟雀,你和大郎在家……生上炉子。”
张家大郎以为又有美味送上了门,忍不住开心地拍手。
张嫂却依旧是一脸忧色。
张武咬了咬下唇,没有再说话,拄着拐,悄悄出了自家院门,将门户都关好,这才拄拐向前。
整座丰乐坊充斥着鸟雀嘈杂的鸣叫、振翅声,除此之外,便只有他的双拐点在坊内的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出现在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