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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旨意传出宫去的第二天,承恩伯夫人请旨进宫。

进了内室,承恩伯夫人先是看了会二皇子,还抱了抱,脸上露出和蔼的笑。

皇后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见过母亲这样的笑容,一时有些恍惚。

到底不熟悉生人,二皇子很快哭起来,承恩伯夫人连忙将二皇子交还给奶嬷嬷,“可能是饿了,快些带回去,别吹着风。”

等二皇子走了,承恩伯夫人才走到床前,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下来。

梅意搬了凳子过来,又退出去,给母女俩说话的空间。

皇后刚生产完,正是坐月子的时候,做女儿家的,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想寻求母亲的关怀,哪怕连皇后,这时候也忍不住想朝承恩伯夫人说些抱怨、委屈的话。

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硬地变成了:“母亲今日来,是为了父亲吗?”

承恩伯夫人:“他到底是你父亲,这般被撵去了庄子,他觉得脸上没面。”

皇后:“他若真的在乎面子,就不该收下那些东西。”且不知那些人在背后如何嘲笑呢。

承恩伯夫人皱了皱眉:“总归你是皇后,你的旨意最大。我只是来带个话罢了。另外,你父亲不在府里,我一个人也冷清,我想着去翠竹庵清修数月,府中无人,你若有事,直接派人去姜府就是。”

不知是哪句话刺痛了皇后,皇后冷笑一声:“母亲去翠竹庵,真的是为了清修吗?”

承恩伯夫人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何意?”

皇后:“母亲,我刚生产完,你从进门到现在,可曾关怀过一句?翠竹庵有什么吸引着你,不就是供着姜婵的牌位吗?”

“姜女赢!”承恩伯夫人不顾规矩喊了皇后的名字,她似乎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你已经是尊贵的皇后娘娘,要什么有什么,连你的父亲,你想撵出京城就能撵,婵儿呢,婵儿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上记得她的人都不多,若是我还不惦记她,还有谁惦记呢?”

“再如何,你们也是嫡亲的姐妹,婵儿便是有错,也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些还不够吗?”承恩伯夫人流下一行清泪,“适才我看二皇子的时候就在想,若是婵儿活着,如今也该是当娘的年纪了吧?可是她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皇后娘娘,您儿女双全,过得是世间最上等幸福的日子,与臣妇这点母女情分,便是舍去,也影响不了什么。”

皇后定定地看着她,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从自己的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的。

但皇后又不觉得意外。

毕竟,她们母女俩,从来称不上亲近和睦。

她从小养在祖父母膝下,与亲生母亲接触甚少,姜婵却是由承恩伯夫人一手带大,两个女儿在承恩伯夫人心里,本就是有差别的。

“母亲,您一直都在恨我吧?”皇后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承恩伯夫人张张嘴,没有回答。

皇后却代替她说了,“恨我心狠手辣,没有放过姜婵。”

同胞的姐妹之间,或亲密无间,或感情平平,还有一种,则是仇人。

她与姜婵便是如此。

作为姜家的大姑娘,姜女赢被养在姜元帅和老夫人膝下,接受最好的教导,享受最好的待遇,而姜婵却总被忽视。

从小,姜婵就羡慕、嫉妒自己的姐姐。姜婵钦佩长姐的一切,又嫉妒长姐的一切,以至于总爱黏着姜女赢,又什么都与她抢。

从衣服首饰,到教书的女先生,甚至,到婚嫁的人选。

十四那年,晟王府蹴鞠大赛上,姜女赢赢得了晟王的称赞,那时便隐隐有消息说,晟王有意为世子求娶姜家大姑娘。

晟王世子,再好不过的姻缘,姜婵盯上了这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