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对面的倩容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她说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主动。
但她转念一想,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缩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明远这人,要是不逼一下也是不行。
想到这里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又直视着江陵的眼睛说:“明远,我的心意我都告诉你了。你的心意是否也该告诉我呢?”
江陵慌得说不出话。倩容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他道:“你说话呀,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江陵这辈子都没有面临过这样被逼着表白的时刻。一方面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喜悦,就像是上天给自己的恩赐;
一方面他又觉得害怕,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男女之事一般都是含蓄庄严的,由父母命定的。他也没想到倩容会向他表示爱意,还是以如此炽热直接的方式。
纵然江陵平时是个内核极稳的人,但这一刻他也方寸大乱,忍不住弯腰对呂倩容行个大礼,嘴里说道:“多谢娘子厚爱,但江陵身份低微,实在不敢高攀娘子…我,我…”
倩容的眉头顿时蹙起来。她打断江陵道:“明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在意过你的身份?既然你有勇气做我的兄弟,为何不敢和我结为夫妻呢?”
江陵越听越慌,这倩容已经想得这么远,连夫妻这样的字眼都说出来了。
倩容见江陵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反而急了。她眼睛一瞪对江陵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喜欢你就直说!”
江陵被她逼得心跳如鼓擂,语无伦次道:“不,不,我,我没有…”
倩容见江陵就是不肯对自己明确表示态度,气得转身就要下山。但山上的路非常崎岖,她又走得急,脚趾头一下撞到旁边的一根柱子上,疼得她哇哇乱叫。
江陵吓得赶紧扶住她,让倩容靠在自己肩膀上一跳一跳,跳到亭子里的软墩上坐下。
倩容坐着一直哼唧哼唧。江陵眼看山下又叫不到人,只好对倩容道:“或者…我替娘子看看脚趾上有没有伤?”
倩容继续哼唧,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江陵看看倩容。在这个年代,男女私相授受是个可大可小的事,大的话自己的小命可能都保不住。
但是此时此刻他已没有了退路,就算被打被罚他也认了。
江陵说一声“得罪”,单膝跪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褪去倩容的袜子。
倩容脚上的皮肤有点冰,细细滑滑的就像乳酪一般。江陵忍着鼓擂般的心跳,用手掌托着倩容的脚里里外外观察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淤青流血之类的大伤。
“你脚趾没伤筋骨,”江陵道:“并不要紧。”
倩容还在生气,嘟囔着骂江陵:“都怪你气我!要不是你气我我才不会摔跤。都是你的错。”
“是,”江陵一刻也没耽误:“是我的错。”
倩容一听江陵服软,立马就不吱声了。两人一坐一跪,彼此都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江陵站起来,很温柔地问倩容:“你在家里也是这么急躁么?”
倩容嘟着嘴不说话。她在家里当然也是说一不二的,她爹她娘甚至她爷爷都拿她没办法。
但是遇到江陵,她就好像遇到命中克星一般,时时有懊悔心软的感觉——这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默默无言地在山上站了一会。江陵小心问她:“我扶你下山去吧?”
倩容很不高兴地说:“我走不动,你背我下去。”
江陵没有办法。他发现自己十年寒窗学的东西在倩容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也不知道该拿这个小娘子怎么办。
最后他只能在亭子面前蹲下来,对倩容道:“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