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檀声音冷得让江淮有一瞬的恍惚。

他从未见谢云檀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过。

“你。”

江淮刚开口,便又被谢云檀堵了回去,“她以下犯上,对我的命令置若罔闻,这样的下人不严惩,是等着江府内的下人都踩在我的头上?原来做江家的主母过得如此窝囊,既如此,这当家主母不做也罢。”

谢云檀根本没有给江淮反应的时间,便将准备好的手牌和钥匙扔在地上。

“往后我不再管家。”

江淮:“……”

他眉紧凝,清冷眉眼间,是难掩的厌恶。

本就不喜谢云檀的江淮,如今心绪更加烦躁。

“不管也好,省得你管家不利给青棠添麻烦。”

江淮落下这句转身离去。

竹霜听完愕然不已,三爷这是何意?

什么叫做夫人管家不利给青棠姑娘添麻烦?

谢云檀却只是冷笑,江淮在她面前甚至连伪装都不愿。

也是,江青棠是他心中深藏挚爱,江淮满心满眼都是她,若不是礼教所束,若不是为了江家,他早就挣脱束缚带江青棠远走高飞了。

竹霜却气得眼红,“夫人!三爷这是何意?为了管家,夫人不辞辛劳,熬的眼睛都红了,三爷怎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来!”

谢云檀思绪收回,她看竹霜眼睛红的厉害,顿时笑出声来,“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当真是胆子肥了。”

竹霜连忙跪下,“奴婢知错,但奴婢是夫人跟前的人,听不得任何人说夫人的不是,哪怕三爷也不行。”

谢云檀心头一暖,“知道你心疼我,起来吧。”

“这江家就是个烂摊子,往后我不再多管闲事,便有时间栽培昭昭,也该帮你寻一门好婚事了。”

竹霜脸皮薄,一听谢云檀这么说,小脸顿时羞红,“夫人在说什么呢!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直陪在夫人身边。”

江淮离开梧桐院后,悬梁上那一抹黑影落地。

萧六站在屏风后,一贯微弓脊背挺拔几分,眸光深沉凝着江淮离去的背影。

他指腹轻摩挲腰间短刃。

莫名心头对谢云檀那一抹怜悯渐深。

沉冷嗓音从屏风后传来,“夫人,可要属下杀了他?”

竹霜一惊:“?”

这人怎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对主子生杀念……

更让她惊愕的是,谢云檀不仅没有训斥他,反而仔细琢磨是否可行,“你有把握全身而退?他现在是朝廷命官,一旦身死,朝廷定会派人彻查此事,你孤身一人,我手无缚鸡之力,谁为我们善后?”

蚍蜉撼树不可行。

她还有许多要做的事,不能莽撞,不计后果。

萧六欲言又止。

最终化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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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江淮说谢云檀将管家手牌交出时,江家一屋子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尤其是江老夫人,她手中拄着沉重的拐杖,一双眼沉沉,“不可能,云檀不是这般任性的人。”

江淮暗暗蹙眉,“娘,你就是太过信任她,放任她掌管整个江府,才惯得她这般没有规矩。”

江老夫人深看江淮一眼,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喜谢云檀。

但谢云檀的秉性她了解,整个燕洲城数一数二端庄温婉的好儿媳,自小在世家大族长大,知书达理有分寸,孝敬长辈又懂事,这样的人才能撑起整个江府。

如今不过是因为她妹妹的事,使些小性子,这都是能理解的。

“淮儿,是你对她偏见太深。”

江淮从未有过的固执,“如今她不愿再掌家,娘还想逼着她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