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直到再也看不见,陆双一动不动,仍是站在原地好久。
等到酒肆关上了门,再也看不见一点视线,他垂下头,开始与酒肆背道而驰。
少年走在人群之中,高大的身形微微佝偻着,脚步又慢又沉。
此刻是正午,日光最足的时候,他来到了一间茶棚。
小二见进来了老熟人,忙堆着笑给他倒茶。茶棚里三三两两坐着一些客人,闲散地聊着家常,并不热闹。
几个壮汉凑在一起,一边用汗巾子不停擦头上的汗,一边天南河北地胡诌,声音十分嘈杂,一会在讲皇帝近年醉心炼丹,最近一次又在宫宴中晕倒了,如今是太子监国;一会又讲隔壁谁家被路过的土匪掳走了女郎,至今下落不明,还有就是今年的冬天迟迟不来,又久旱无雨,明年恐怕难以盈收……
陆双坐在一边不动声色地听着,好似什么都听见了,又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坐在这里歇一歇,然后便回家去。
每次下山一趟,他喜欢花上几文钱,坐在茶棚里听这些人侃着不大不小的谈资,上到朝堂兵变,下到鸡毛蒜皮,日复一日地坐在一旁听一听,不至于跟外界断了联系。
他以前的日子就是这样过来的。有的时候听到流年不利、兵荒马乱之类的话,总是庆幸自己居住在深山野林里,鬼神难近。
山上固然不安全,但是山下的世界更艰难,但有些时候,他这个身份反倒是见不得光的更多一点,也让他一次次认清了自己什么也干不了。
小二乐的清闲,也站在几个壮汉一旁听八卦,一个不留神间,手里端着的茶碗被冒失进来的客人一下子撞到,滚烫的茶水往旁边一歪,浇到了陆双的头上。
小二吓白了脸,连忙又是端冷水又是给递帕子,不断地向他道歉,见少年半晌没有反应,以为是惹极了他,正要朝自己打巴掌。
没想到少年只是摇了摇头,面色清清淡淡,一点反应也没有,滚烫的茶水浇在头顶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竟就这样好脾气地离开了。
陆双离开茶棚,朝回家的山上走去。
起初是烫,后来在山上吹了半天风又觉得头冷,一时间又冷又热的。
陆双搓了搓脸,没什么在意。
斜阳像是在天幕里晕开的一道红纸,格外诡谲,冷眼俯瞰他的一切,将茕茕孑立的高挺身影在地上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聂氏终是没有等到元宵节,不放心家里提前回来了,一回来便看到了人去楼空的景象。
陆双正好这个时候回了家,他打开柴扉,神色平静,半张脸烫的红彤彤的,像是被人狠狠揍过似的。
聂氏没顾得上管他的脸,一上来便劈头盖脸问他,“你把环环送走了?”
见他不说话,聂氏这才明白环环是真的走了,一时间如丧考妣,哭喊着不断捶打着他,大呼造孽,“白捡的媳妇你不要,你给送走!你就这样给送走了!”
陆双任她捶打,岿然不动,半晌才沉声开口道,“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聂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
“这是挟恩图报。”
陆父立刻觉出了不对劲,“双儿!别说了!”
聂氏愣了愣,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什么挟恩图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自打救了她,我们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她,没少往她身上花钱,你自己想想,我们什么时候亏待过她了?什么时候图她的报答了?”
陆双沉默。
聂氏推开拉住她的陆父,恨铁不成钢般对着陆双又急又气,“我们家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算是一只猫儿狗儿的,你老娘我也是不忍心看它落难受苦的,何况还是个人?你把你娘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