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剑尖指向王动喉头时, 他的手只堪堪触到了叶孤城飘起的衣带。
王动收回手,将脖子从剑下移开,爽快地道:“是我输了, 马归你!”
叶孤城归剑入鞘,淡淡道:“你若手中有剑, 未必不如我!”
王动笑道:“输了就是输了,我不拿剑只因我不擅剑,而不是我不想。”
叶孤城点头:“那么, 承让了!”
他走到那瘦马身边,瘦马一个激灵, 奋力蹬着后腿站起,乖觉地垂下头。
叶孤城跃身上马, 回头看了王动一眼:“你若跟得上,遇到市集, 我就送你一匹好马。”
他轻碰马腹, 那马立刻撒腿就跑, 极度惊惧之下,简直跑出了赤兔马的速度。
王动笑道:“我想要一匹红马, 马鬃长到可以结成发辫。一身白衣坐在马上,奔跑起来, 就如白云驾着烈火!”
他倒退着跟在马边,说话不疾不徐,竟是全然不需要费力的模样。
这人的轻功究竟有多强?
叶孤城有心试探, 又轻踢了下马腹,瘦马狂奔, 一气奔过二十里地。
王动依然跟在身边,指点路边风景:“那朵绣球花开得当真艳丽, 你略等一等,我摘来给你!”
叶孤城当然不会等他,甚至用上了马鞭,瘦马一声嘶叫,跑得更快了。
一朵红绒绒的鲜花,轻巧地出现在面前。
王动举着手中花,笑吟吟道:“白色固然干净绝尘,但偶尔给自己添一点儿色彩,也不坏啊!”
说着,就要把花塞进叶孤城执辔的手里。
叶孤城刚要发作,瘦马哀鸣一声,前蹄一软,整个匍匐了下去,叶孤城不妨之下,险些被掀翻在地。
王动跳起,伸手就要抱他,手指在翻飞的白衣间拂过,叶孤城已稳稳落在地上。
王动只抓住了一缕清风,他收回手,摸着鼻子道:“马太累了,不如咱们在这水边歇歇脚?”
那瘦马浑身是汗,喘着粗气,大眼睛疲惫而渴望地看着不远处的水草。
它只是客栈掌柜居中揩油雇来的,马车行的一匹下等劣马,耐力着实到了极限。
叶孤城心底也有些过意不去,但又不惯于说软话,便只是松开马疆,转身走到河边洗手。
溪水清凉,他撩起衣袖,洗了手脸,忽看见王动飞身上树,折了片大大的桐叶,盛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送到马嘴边。
那瘦马渴极、饿极,喝完水,又把桐叶卷进嘴里吃了,还恋恋不舍地舔了王动的手指。
王动也轻柔地抚摸它的鬃毛,然后跑到青草丰茂处,徒手抓了一大把青草,跑回瘦马身边,蹲在地上,一点点地喂给它。
如此不厌其烦地来回五、六趟,那瘦马终于恢复了气力,鸣叫一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溪边,自行喝水、吃草。
王动这才拍拍手,慢慢走到叶孤城身边,摊开手脚,舒适地躺在草地上。
叶孤城在不远处,拣了一块洁白的鹅卵石,缓缓坐下。
他看着终于瘫在地上的人,带着一分疑惑道:“昨日跑四十里比剑,今日跑来跑去喂马,平日高卧不起。你到底是懒,还是勤呢?”
王动眯着眼睛笑道:“我曾为了让一个小孩子露出笑脸,连翻三百八十二个跟头,你说呢?”
叶孤城点头:“原来,你是一个懒惰的好人!”
“懒惰的好人?”王动哈哈大笑,“这结论确实精准!”
他身上还穿着叶孤城昨日挑选的白衣,却早已被泥土、草汁染上颜色。手上湿黏,是瘦马舌头留下的涎水。躺在地上,头发上沾了乱蓬蓬的草叶、枯枝。
叶孤城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转过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