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颜色,轻轻发颤。然后姜藻心里就升起了一份安宁——
“冰柔,冰柔——”
如今他忍不住呜呜的哭,泣不成声,如鬼如祟。
他把自己手背咬得鲜血淋漓。
姜藻忽而便想,我怎么能让冰柔这样就死了?
死了自己看不见地方,静悄悄就没有了。
他应该亲自动手,啊,他应该亲自动手!
也不要用什么匕首,应用自己一双手去感受这份属于谢冰柔的死亡!
他应慢慢收紧,感受谢冰柔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在她生命濒危之际,怀着满心怨恨和不甘,可目之所及,也只有自己,只有他这个杀人凶手!
这样谢冰柔带着怨意离去,哪怕死后有灵,必然也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为怨憎所束缚,再不是她和别的男子那些个柔情蜜意。
姜藻面颊赤红,蓦然生出了几分癫狂,他厉声说道:“回去!快些给我回去!”
他还嫌别人不够快,夺了马,匆匆掠上。
风从他耳边轻轻吹过,这时候他方才觉得自己不是个残废,不是那个行将就木了无生趣的南璋。
杀人的恶意在姜藻身躯之中催动,那竟使得他生出了一种淋漓的活力。
他柔情似水的想,冰柔没有死吧?她定也是还活着吧!
谢冰柔绝不能那样就死了,要死也需得死在自己手里。
风如此轻拂而过,好似掠动缕缕低语。
他转过山坡,踏马上了高地,还未蜿蜒而下,却将低处情形一览无遗。
然后他便瞧着卫玄搂住了谢冰柔。
他蓦然脑子轰然一炸!
他已隐隐觉出了什么不对之处,手掌轻轻发抖,也许谢冰柔发病也是一个计策,而姜藻终于识破了这个计策。
姜藻如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底。
他蓦然闭上了眼睛,恶狠狠想,冰柔,冰柔,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一丁点儿喜欢我呀。
这样想着时,他已娴熟从马鞍处解下了弓箭,这样搭箭上弦,遥遥对准。
姜藻心里也冷丝丝的笑,他想我虽扮了许久残废,但到底也是弓马娴熟,武技超群,亲手杀过许多人的。
他从来也不比那些世家公子差多少。
如今姜藻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的箭尖对准了卫玄,他本可试着杀卫玄,那自然有莫大诱惑力。
那卫侯已是大胤的擎天巨柱,杀之便天下大乱,弱小的女帝未曾气候,各地的藩王犹有些散兵残部。这天下打乱,他这个狼狈不堪的姜三郎说不准还有一丝喘息之机。
可姜藻的箭尖终究移动寸许,又对准了谢冰柔。他知自己只有一击之机,他选择让谢冰柔死。
因为哪怕卫玄死了,谢冰柔也不会守一生一世。
她一定还会有别人的!
既然如此,倒不若自己折了她这朵花,花枝残败,那才最不能继续绽放。
就以他这岌岌可危之残躯,以他穷途末路之怨恨,摘走谢冰柔这灿烂明媚生命。
冰柔啊,你在我心中始终是最要紧的。
然后姜藻就射出了这一箭。
那一箭射出,划过了空气,发出了尖锐刺耳破空之音。
那箭尖穿过了大氅,刺破皮革,穿破软甲,最终刺入血肉之中。
关键时刻,卫玄抱着谢冰柔小转了半圈。
以身为盾,以此挡之。
一击不中,在场玄甲卫已然反应过来,纷纷取出了盾牌,以此相护
且立即有人加以追击,欲捕刺客。
姜藻仿佛怔了一下,蓦然勒马回奔,也是匆匆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