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后大约是有些不和。天家的权力跟前本便是感情淡薄,这母子之间虽不至于到你死我活地步,却总有些相争之意。
否则萧芳枝这个内定的太子良娣又为什么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谢冰柔人在宫中,也听了许多小道消息。譬如太子想要替卫玄谋宫中的右署郎职位,想要在天子近阙安插自己人。可太子属意者是卫玄,皇后属意之人却是元璧。
与其提升自己,不如诋毁对手,更何况元璧自己又这么作死。
谢冰柔微微发怔,她抬头望向了卫玄。
她想,这个冷酷的卫侯愿不愿意自己出面指证元璧呢?
谢冰柔手心竟出了一层汗水,心尖儿微微发颤。
她甚至忍不住想问,如若自己道出真情,卫玄会不会护住自己,不使自己受到半分伤害?
□□到了唇边,又让谢冰柔生生的咽下去。
她不应该问这样幼稚的话。
更何况卫玄纵然说了一声是,难道自己就能毫不保留相信,然后将自己性命乃至于未来寄托给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男子?
棋还是要她自己下的,任何选择的责任也是由着自己负责。
将人生随意放在别人身上,与其说是相信对方,不如说是将责任从自己身上轻轻摘了去。
谢冰柔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她一句话也没有,却怔怔瞧着卫玄的脸发呆。
卫玄也不着恼。
这位年轻的卫侯竟对谢冰柔十分有耐心。
卫玄缓缓问道:“五娘子,不知你如今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天色已渐渐晚了,卫玄房中也掌了灯。灯光轻轻的印在了卫玄面颊上,使他宛如一轮妖月浮起在灯晕里,好看又令人心悸。
不知怎的,谢冰柔又想起了那个梦。
那个梦里的卫玄已经开始凄艳凋零,唯一双眼睛宛如妖月,冷酷得不带任何感情。
可如今卫玄一双眼虽是沉静,却终究还是有着几分温度的。
谢冰柔忽而想问,那太子又怎么想?让自己未来的良娣跟自己说那些话,是希望自己落元后的面子?
谢冰柔有许多言语想要问一问,可是又知晓自己一旦问出口,便没有了回绝的余地。
有些话本不能说得太透。
如果卫玄明确抛出了橄榄枝,让自己投诚太子,而自己又明确拒绝,那便是结下不是。
话不说透,许多事情便有选择的余地。
这时卫玄轻轻侧过头,却望向了窗外,然后说道:“你瞧檐下那盏灯,刚刚点亮不久,可风一吹,却是歇了。五娘子,不知可否能劳你去点一点。”
谢冰柔微微有些错愕,卫玄询问口气很温和,也有拒绝回旋的余地。
不过谢冰柔怔了怔,还是点点头,接着便轻轻起身。
她轻轻推开门扇,微凉晚风吹拂在她面颊之上,晚霞已散,天上已起了月。
天还没有黑透,宫里面也陆续开始掌灯,使这宫阙恍惚似梦。
辟室檐下确实有一盏灯熄了,谢冰柔取出了火折子,轻轻踮起了足尖,点亮了这盏灯。
灯火微微,映照在少女细嫩的脸颊上,照出她目光若水,朱唇盈盈。
卫玄跪坐于几前,侧着头,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瞧得很仔细,也许因为这一幕很美,就像是一幅画。
谢冰柔瞧着面前的灯火,她想这世间确实有很多复杂的事情,宫里面的事情也是勾心斗角,各怀心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动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也许她自己只想点燃一盏小小的灯。
这一刻,她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定,她想要搏一搏。
人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