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颂打量他,见儿子神情坦荡,倒没有一点像是闯了祸的模样。
他生出些许不确定来,只是面上仍旧绷得紧:“你又给我惹什么事了?京中明暗多少双眼睛也敢动手杀人。对方是何人?”
魏淮昭见院中下人都早已遣走,不由一笑,指了指身上暗色血迹道:“我先进屋换身衣衫。”
魏颂见状,更生疑惑,遂问他:“你这模样回来,可有谁瞧见?”
“无人瞧见。”
对视半晌后,魏颂摆手让他快些收拾。
魏淮昭点头入内,一边说道:“外头有雨,爹先进屋喝杯热茶?”
魏颂往房中瞪去,禁不住嘀咕着:“我在自己家,喝不喝茶还用得着你个小子招呼?”
魏淮昭稍作擦洗,换了一身赤暗锦袍,上好的料子缀有暗纹,显得人既如山岳高挺,又显修竹清韵。
魏颂哪管他是何穿着,见人收拾干净出来,直言问他:“说吧,怎么回事?”
魏淮昭见爹未落座,便也站立一旁,直言解释道:“此人是胡人奸细。”
魏颂眉峰一挑,神色凛然:“细说。”
院中的雨起初坠落成线,后又逐渐变得稀稀落落。直到此时此刻,方将这一日的雨水倾倒了干净。云霭消散,昏暗天色乍亮,天际隐有红霞显露。
魏淮昭往他高悬着的狸奴花灯看了一眼,就听父亲掂掇后道:“如此,确是不可轻易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不过胡人奸细竟都混入京城来了,甚至还是副大凌人面孔,细想着实令人悚然。
魏淮昭说道:“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前世奸细不止深入京中,因机密泄漏,使得边关有几场战役胜得极为艰难。既然战事难以避开,他自然要早作筹谋。
三年太久了,他和边关将士们都耗不起。
若借此搜捕,反倒引起警觉,断了线索。前世的他知晓不少胡人传信密令,亦知奸细之间不会轻易照面,大可借其身份行事。
此次他借出京一趟查得踪迹,虽说没能活擒,倒也无甚差别。
他知此人奸细身份是得益于前世之便。这第二场雨冲刷得干净,即便真有人发现,也只当是个贩夫走卒罢了。
魏颂斜过眸子瞥了儿子一眼。
他就说这小子,表面上是看着安分许多,可总让人感觉他暗中不知道憋着什么大事。
竟然还私下调查胡人奸细,若不是撞上了魏槐晴和楚筠,臭小子铁定不会与他招呼。
他忍不住抬手就往他脑后拍去。
魏淮昭身后仿佛长了眼睛,微微一侧头,轻飘飘就避了过去。
魏颂又想踹他一脚,骂道:“臭小子。”
“说说,你还有何‘大事’要办,连为父都不知道的。”
那就多了些,魏淮昭心想,不过口中则道了一句:“没了。”
他又说起:“槐晴和母亲那儿。”
魏颂则道:“我来解释,这就不用你管了。只是暗中行事,也不可长久。”
发现奸细这等大事,理应上呈陛下知晓。否则若被有心人挑唆,这欺瞒不报的罪责,就成了一桩麻烦事。
魏淮昭只道:“尚不到时候。爹放宽心便是,我有分寸。”
朝堂不够干净,一个奸细也不够分量。何况事关战事,谨慎为上。
魏颂眼里,儿子毕竟是儿子,放宽心是不成了。他思索着,一会再命人查查,省得还有没打理干净的尾巴。
眼见儿子又要往外去,他提声问道:“又去哪?”
魏淮昭头也不回:“去看我筠妹妹。”
魏颂才明白过来,难怪他穿成这副模样呢。
不过这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