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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铃铛阵阵颤动着,像是无数小小的快乐在摇颤,又好像一根鞭子重重抽在他身上一样,令他忽然扭曲地痉挛起来。

荆无命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半晌,又缓缓地扩散,变成一片迷迷蒙蒙的雾气,毫无焦距,空洞,虚无而妖异。

他就这样靠在浴桶之上,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好似连洗澡水都已完全冷透了的时候,荆无命才缓缓站了起来,头发湿淋淋的,他也不管,就这样,半坏不坏一样,漠然地反手拿起了自己的剑。

剑就靠立在浴桶旁边。

剑,就是剑客的生命,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会把剑放在自己一只手可以捞到的位置之内。

荆无命左手持剑,右手握住剑鞘,长剑出鞘,森寒青光照亮了他绝无半点表情的脸,砭人肌骨的剑气,也已令他睫毛上坠着的一颗水珠不断地颤动,最终沉重地落下,在水面上泛起一点轻不可见的涟漪。

他要动手吗?

他这是要像谁动手呢?

这里除了他自己,分明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门外也没有不速之客,窗外也没有伸进来什么吹迷香的竹筒,屋顶上也没有人去把瓦片挪开……他要对谁出手?

荆无命反手给了自己一剑!

一道血口子忽然自他身上被划开,触目惊心的血线瞬间浮现出来,令他苍白而精悍的身躯之上,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凄艳美感……仔细瞧一瞧,就能发现,他的腰腹

,胸膛之上,纵横交错着很多这样的伤口,有些已经好了,变成了淡色的疤痕,有些却还新鲜着,稍微一动就会崩裂。

这些伤口竟然全都是他自己划的!

难道他喜欢痛苦,喜欢血淋淋的折磨?

荆无命的脸上全无表情,冷如冰雪,硬如岩石,他反手收剑,把剑“当哐”一声扔在了床榻上,自己随手拿起一条大汗巾擦头发,擦到半干就扔了汗巾,就这样上了榻,下意识地抱住了剑。

剑……是姐姐为他求的。

剑……

她也握过这柄剑,用那只很温柔的手,她的手拍过他的头,帮他擦干过头发,也挠过他的下巴,还牵过他的手。

他痛苦地抖了一下,手腕上的铃铛蓦地一响。

荆无命盯着铃铛看,半晌,忽然把头凑近了手腕,含住了那艳丽的金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盯着她的时间越来越长。

罗敷没有发觉,因为他从小就拥有了一双过于妖异邪恶的眼睛,他也从小就会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她依然一如往昔般的对待他,过年的时候发压岁钱给他,平时会拍拍他的头,挠挠他的下巴。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盯着她的时候,就会觉得喉咙发干,一种奇异的焦躁和渴望从心底涌起,顺着他的神经和血管在扩散,一直到他的手指尖都因为焦躁而蜷缩。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么强烈的想要的感觉了,因为姐姐是慷慨的人。他自十二岁被姐姐捡回家之后,她就给了他想要的一切……食物,温暖,依赖,这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都是如此轻易的就被得到。

甚至,他喜欢杀人……她都去给他找了雄娘子作为人生中的第一个玩具。

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奇怪的癖好。

那时候,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奇怪,他只是依靠本能在行动,没有对错的标准。他捕猎了同类,获得了吃糖般的快乐,双眸亮晶晶地瞧着她,像是连尾巴都在摇来摇去。

姐姐挑了一下眉,很轻易地接受了他,没有打压他,只是教会他,什么人可以杀,什么人不能杀,怎么样给自己定下原则。

这些年来,每当他捕猎欲高涨的时候,就会去随机抓取一个幸运采花贼来玩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