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了,就挖一口带着血腥气的雪咽下去,冰雪下肚,既能解渴又能让人保持清醒。

然后同样精疲力尽的印女就会慢慢爬起来,她总是比他恢复得快,她会把他背起来,有时候她的伤口还没那么快完全愈合,他们就一同淅淅沥沥地流血。她把他背到没有人的地方,捡柴,起锅烧水,然后再用温水去擦拭他皮开肉绽的肢体,清理他身上的血污。他们依偎在一起取暖,像两只流浪猫,等他逐渐清醒过来,她再皱着眉,耳提面命地告诉他不许挖雪吃。

而他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喜欢照顾自己的印女,喜欢看她帮他轻轻擦去脸上的血痕,他喜欢那双郁郁寡欢的蓝眼睛,只要看到她露出些许心疼的眼神,他迟钝不堪的大脑就会被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拢住,只要能听见她的声音,那颗屡屡破碎的心就会慢慢地揉在一起。

有许多瞬间,他甚至想让她就这样永远在他身边,只在他身边。

他震惊于自己这份难以言说的心情,面对女人絮絮叨叨的责令也只是羞愧地低下头,像一抹自我厌弃的影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风雪中,等冷静了之后再悄悄回来。

虽然现在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魈还没有修炼到可以把这些崎岖的心路历程完整地说出来的程度,他只好试着去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把手捂得热热的,贴在她的脸颊上。“暖和吗?”

“暖和。”印女侧过脸,用鼻尖去顶他的掌心,“我的鼻子也好冰!”

“印女。”

“嗯?”

魈看着印女对他露出疑惑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他觉得自己应该表达一些什么。

他牵起她那只戴着素戒的手,慢慢道。

“你知道吗,”他看着她的眼睛,微笑。“从过去,到现在,每一次你看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被你爱着。”

“……”

印女默默地看着他,墨蓝色的眼睛眨了眨,有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阴郁少言的少年夜叉和眼前的身影缓慢地重叠在了一起,那个点亮了她过去一切的少年,将继续在未来照亮了她的前路。

妈妈,你看到了吗,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华胥梦,愿年年、人似旧游。”她福灵心至,“初华,这个名字怎么样?”

魈愣了愣,思索片刻沉吟道,“挺不错,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嗯。”印女摸了摸肚皮的圆弧,笑了一下。“我就是忽然觉得这是个女儿。”

“如果是女儿,就叫初华。”魈牵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踩过湿滑的雪地。

“嗯,”印女笑了笑,感受到胎儿的踢动。“我想很快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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