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
“听见了,怎么还是这副死气沉沉的反应。”郑雪吟刻薄又恶毒的神色丝毫不加以掩饰,“从前我贪恋你风采,将你当做皎皎明月、皑皑白雪、肃肃青莲,敬你,慕你,爱你,只因你有一身折不断的傲骨,满腔不可侵犯的凛然正气,再看看你如今这副下贱的模样,哪里还有昔日那漱心台上清冷仙君的影子。”
“是我误你,你看清了,应当早日醒悟。”
“你……”郑雪吟读书时最怕的是写作文,她词汇量少,联想力差,更别提这种咬文嚼字的腔调,几近掏空了她所有的知识储备量。
她已经用能想到的最阴毒的字眼来羞辱贺兰珏了,贺兰珏无动于衷,喜怒不形于色的反应,叫她实在没辙了。
她光着脚,提着裙摆,在湿透了的地毯上狠狠碾上几脚,踩得那白皙如玉的脚底湿漉漉的,又盘腿坐回床上。
贺兰珏弯身端起水盆,卷着毯子,收拾满地的狼藉。
郑雪吟败阵了,她再次瞄了眼进度条,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进度条没有一点动静。
她决定暂时放过自己,也放过贺兰珏。
“贺兰珏,我都对你这样了,你,不恨我吗?”郑雪吟踌躇半晌,还是没忍耐住,问出了口。
她倒想听听,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值得他遭受这么大的折辱,都能原谅她。
就算是救命之恩,也该被作践完了。
贺兰珏一心求死,原主对他的救命之恩,对他而言,何尝不是种负担。
“你所作所为,并非本性如此。”
贺兰珏这句话叫郑雪吟心跳加速,差点以为贺兰珏看出她是在刷任务了。
“是楼少微没有教好你。”
这一口大锅甩的猝不及防,怕是楼少微本人来了都接不住。
“你七岁拜楼少微为师,这般年岁尚不明白为人处世的道理,怎会分辨善与恶,楼少微为人尊长,有教养之责,非但没有引你走上正途,反带着你堕入魔道,幸而你年岁尚小,未曾犯下滔天大罪,此时回头,放下屠刀,为时不晚。”
好家伙,这满口的慈悲为怀,回头是岸,千佛寺的和尚来了,都要甘拜下风。
郑雪吟算是琢磨出来了,说来说去,还要归结于贺兰珏的初始人设。
贺兰珏前身是东曦王朝的圣子,作为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又是圣王心爱的女人所生,圣子却不得圣王的眷宠。
贺兰珏的母亲贺兰觅月是圣王抢回来的女人,她出身贺兰世家,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女,身边从不缺少爱慕者,而她爱的,是自己的表兄,姜天河。
姜天河是贺兰珏的师尊,明心剑宗的掌教,按照明心剑宗的规矩,明心剑宗的弟子一生不得动情,这也就注定姜天河与贺兰觅月之间有缘无分。
贺兰觅月被圣王掳走后,失了身子,生下贺兰珏,被封为圣后。
然而,再多的荣宠,之于笼子里的金丝雀,不过是华丽的枷锁。
贺兰觅月终日郁郁寡欢,身子一日差过一日,这场年久日深的对峙,终是圣王先败下阵来。贺兰珏三岁生辰过后,圣王忍痛将贺兰觅月放出宫去。
贺兰觅月一走,圣王一蹶不振,整日沉迷于寻欢作乐,发了疯地收集美人,本就危机四伏的王朝,在圣王的奢靡下变得摇摇欲坠。
王朝的拥护者只得将希望都放在了圣子的身上,和他父亲的暴虐无度不同,圣子小小年纪就心怀大爱,早已看清王朝华丽表面下的落败和腐朽,终日所忧虑的是覆巢之下如何为百姓谋一条生路。
后宫的佳丽美人,时刻紧盯他的位置,有明着为难践踏他的,也有绵里藏针暗地陷害他的,他始终秉承着仁慈宽厚的态度,不曾有过一丝计较。
即便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