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我在开玩笑,应了一声,“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或许那所谓’有的人’,就是’我’吧。”
但我立刻后悔了,不该说这句话。
她转头向我展开笑容,那位置和光影真是无比恰当合适,让她的面容仿佛被镀上一层天然滤镜,发丝映得金黄,脸廓如光般柔和,在末日陨雨的幕布下,如画中人走入世间。
焕然的容色与绝望的大幕,多美妙的反差。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察觉自己的不对劲,我对易明渊骂道,【滚回去!别再用你的情绪来影响我!】
【哈。】他终于学会了嘲讽的正确方式,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
我恼怒地刺激他,【最危险的时候只有我在她身边,你就不怕她爱
上我,转而忘记你?】
易明渊淡然回答,【我只怕你做不到。】
我当然能做到!
只要让她习惯现在的我,长年累月之后,她还能记得易明渊是哪根葱?
哈。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我意料,尤青璇跟其他幸存者一起,解剖了那只自残而死的噬兽。
这次解剖刺破了噬兽大脑中最关键的精神内核,使它死亡前的灵魂风暴牵连到我,它临死时的痛苦完全重现在我身上。
我沿着它的记忆脉络度过了它的一生,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生物,随着它日出日落奔袭,亲眼目睹它杀戮、撕裂鲜肉、混合着血液吞食,连带着我也遍尝血腥。
皇在我脑中说,【我深陷在你的识海,精神网同样暴露给你,这使得你可以使用皇的特权,可别忘了,皇虽然高高在上,却有照顾每个孩子的责任,它因你而死,你也该感同身受。】
易明渊也在看我笑话,【还以为去除了弱点,你会比我强大,没想到反而缺陷更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挺后悔创造出你来。】
无数噪音混杂,吵吵嚷嚷,我头痛欲裂。
“明渊!你没事吧?能听见我说话吗!”
是尤青璇的声音!
我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抱着她,恳求她继续说些什么,以此缓解大脑的疼痛与混乱。
像是怕声音大了会刺痛我的神经,她说话很低很柔,仿佛山泉流水,使我焦灼的世界逐渐冷却,渐渐我只听得到她的话语,听她絮絮叨叨末日前的过往,都是她和易明渊的记忆。
可能是被冲昏头了,我竟然生出一丝丝羡慕,一点点嫉妒。
接下来我不可遏制地陷入昏睡,因为那场灵魂风暴,我与皇的精神网联系更加紧密,能够通过各个触点与其他噬兽隔空交流。
似乎在易明渊复制人格时,皇已经侵入大脑,因此它的一部分特征也不慎融入其中,我或许不能完全算是个人类……当然也不是噬兽。
我就是个畸形的怪胎。
青璇什么都不知道,我时醒时睡,睁眼时她都在身边。
她对我从来都耐心细致,帮我清洁身体、打理日常,低着头做事时,神情一直是不自知的柔和温婉。
当她触碰到我,我会觉得特
别不自在,却又忍不住想要跟她亲近,在她身边,我好像能忘记脑海中纷乱的一切。
我的目光渐渐无法从青璇身上挪开,她也回报以认真的注视,让我在诞生之后,忽然有了一种……自己真实活着的感觉。
那双漆黑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别人。
不是易明渊,也不是第二人格。
是我,只是我。
这就是独属于我的记忆,与易明渊无关。
可易明渊在我耳边冷笑,【我说过,让她爱上你,我只怕你做不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