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大婚,从昨夜起李极就一直没睡,睁眼看着紧闭的窗。
没人来。
她不会来了。
这一夜让她想起阿娘还在世时的那年,她也是这样等着阿仿出现。
阿娘说:“我中的毒就是阿仿投的。你将她当做挚友,她不过在利用你。”
李极不信,她去找阿仿,阿仿不在家她便给阿仿留了纸条,也给阿仿飞了无数封信。
日日夜夜地等待,可先前对她极致热情有求必应的阿仿,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忽然杳无音信了。
阿娘觉得她单纯到可笑。
阿娘躺在病榻上,她跪在床前,听着阿娘用虚弱的声音一字字地敲打她。
“人心如鬼蜮,最蠢的事便是交付真心。真心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可以践踏的阶梯,标着价的筹码。而你,更是如此。如果你只是一介贱民,那你犯蠢只会害死你一人。但你贵为安王,是我的独女,你的愚蠢会连累我,连累上千幕僚,千百万为我而战的将士。
“我为你起名为‘寂’,便是要你空欲无念,孤寂终身。唯有收心敛欲,才不会授人以柄。在我死去之后,你才有可能完成我未竟之事。否则,你如何对得起我这番苦心,对得起我的生养之恩?”
……
后来还是见到了阿仿,只不过是被向知番抓回来的。
李极见阿仿被上着刑枷,浑身是伤,眼睛都少了一只,神情却没半点动容和害怕。
李极走到阿仿面前凝视着她,久久无语。
阿仿没看眼前沉默的少女,冷笑道:“老阉竖,这就是你最后审问的招数了么?”
向知番站在裴贵妃身侧没说话。
当时裴贵妃剧毒入脑,每日只能清醒一个时辰。
她倒是有些佩服这位长安来的细作,年纪就比自家女儿大一岁,已经能堪大任。
反观女儿,双眼通红,欲言先垂泪,教人厌烦。
白皙无暇又洁净的握住阿仿满是血痕和污迹的手。
阿仿被李极的掌心烫了一下。
眼泪如珠,颗颗滚落。李极问她:
“你真的喜欢我的字画吗?”
从李极很小的时候就时常会听到周围的人议论,说她与她阿娘长得如何如何相似,只是无论讨人喜欢的性情还是掌握人心的手段,都和她阿娘相去甚远。
但唯有一样她比阿娘出色,便是在艺术上极有天赋。
李极自小就喜欢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写出的字糊了名和各大书法大师挂在一起,没人觉得违和,甚至有人还觉得她的作品略胜一筹。
画画更不必说,寥寥数笔,山水植物,鱼鸟花草跃然纸上。
她喜欢写字画画,那是让她最快乐和放松的事儿。
可阿娘说这些没用。
写字好看能争皇帝吗?画得漂亮能养百万兵马吗?
李极那时年幼,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喜欢这些,努力将心思放在阿娘认可的事情上。
在京师时她去国子监读书,到了睦州阿娘为她寻了一处最严格的私塾。
李极不想阿娘失望,即便丝毫不感兴趣,她也硬是逼着自己埋头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史书,治国之道。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字画,读书熬至再晚,她都会抽一点时间偷偷拿出纸笔,享受最让自己愉悦的一刻。
她知道阿娘不喜这些,所以她从来都是悄悄写悄悄画。
可满意的字画无人欣赏,终究是寂寞的。
直到阿仿的出现。
阿仿是她在私塾中认识的。阿仿喜欢她的作品,李极每次有新的创作,都会兴致勃勃地拿给阿仿看。
阿仿还和她喜欢同一位书法大师,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