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边烬自小就认识,她的手段我了解,她不会真的杀了你,所以我才放心让你去。”
说到此处,韩复缓了语调。
“即便没死还是受了伤,受了委屈,璇玑,你救了整个丽景门。我想给你的不止小小的队正,但你太年轻,若是升得太快恐怕有人会不服。所以先从队正做起吧。这段时日你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回来继续当差,什么时候再回来,不着急。”
不到二十岁就升任队正,在丽景门里很罕见。
窦璇玑看着这身官服,彼岸花在胸前盛开得更加鲜艳,灼人双目。
曾几何时,她日夜不停地上值,不眠不休地排查,就是为了能够成为丽景门的骄傲,门主的骄傲。
做梦都想早点升为队正。
就在那夜之前,她的人生理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二十五岁之前当上队正。
没想到这个梦想猝不及防就实现了。
可是,她已经不想要了。
韩复这番安抚,让那种疲软的倦意再次卷上心头。
门主,我要离开丽景门。
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变成了一声闷闷的“嗯”。
窦璇玑一直垂着的脑袋,忽然抬了起来,直视韩复。
韩复虽然看不见,但失明多年,她已经能够通过气流甚至是细微的呼吸变化,来判断面前这个人状态的改变。
方才凌乱的呼吸,代表她正陷入一种胶着犹豫的状态。
而此时呼吸渐渐平稳,气流也从下方流荡变作直面而来。
说明她下定了决心,且在直视自己。
她的气场变硬,变坚定了。
“好。”窦璇玑道,“那这身衣服和令牌我就拿回去了。多谢门主。”
韩复嘴角轻提,茶自己喝了,没再说话。
……
回到寝屋,刚要推门进去,房判一个猛扑往外冲,差点被她掀飞。
窦璇玑:“你干嘛,吓我一跳。”
房判手里攥着窦璇玑写给让她的纸条,电子音都拔高了一截。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这是什么,遗书!”
“嘘。”窦璇玑捂着她的嘴,将她推到屋里。
关上屋门,房判上上下下看她。
“你没事吧?怎么总趁我睡觉去做危险的事?以后我还敢不敢睡觉了?”
窦璇玑一言难尽,她的确是怀着赴死的决心去的,只不过没死成。
将队正的官服和令牌往床上一丢,房判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当然也认得这身官服意味着什么,“咦”了一声。
窦璇玑把方才和韩复的对话说了一遍。
房判问她:“那你收下官服和令牌,你想继续留下吗?”
“是,不过我不是为了继续替丽景门卖命才留下。”
韩复的反复无常,让窦璇玑彻底看清了她。
韩复并不在乎下属的生死,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她手段高超,唯一的目的就是控制下属为其办事。死,或者更痛苦地活下去。
窦璇玑也曾将自己当做随时都能交出性命的死士,一把没有感情的武器,以完成任务为荣。
可即便她锋利又毫无人情,有人愿意一次次地救回她这条廉价的命,也有人愿意倾家荡产为她更换玉璧,更有人日夜不休地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若还浑浑噩噩被不值得的人使用,岂不是辜负了真正在意她的人?
离开丽景门,只是逞一时之快,离开后她要是成为沈逆门客或是护院,曾经身为丽景门女官的种种恩怨反而会转移给沈逆,岂不是恩将仇报?
而她除了以暴制暴,一无所长。
离开丽景门她便是一介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