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独立在外,或者是因为面前的外邦老头有种漠不关心的淡然,拜厄斯难得倾吐了心声。
他说:“我不想让哥哥生病,可他还是生病了。”
简生观撤下汤锅,放在一旁晾着,问道:“你哥哥待你如何?”
拜厄斯回忆着说:“他对我挺好的,小时候带我一起玩,送了我很多新奇的玩具,还经常给我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什么消失了百年的商队突然再现啊,什么风鸣丘有巨大沙怪吃人啊,很吓人的。后来他生病了,就不常来看我了,只偶尔送点吃的过来。我想,他应该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不想闹得太僵,才不得不对我好吧。”
简生观说:“当然是看在你们父王的面子上对你好的,你要是个与他无关的人,比如南市里的平民,他为什么要对你好?”
拜厄斯讷讷道:“可我们是王族,我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们肯定处不好的。”
简生观哦了一声,手指碰了碰汤锅外沿。
外头太冷了,煮沸的药汤很快就降了温,已经可以入口了。
简生观把汤锅递给他:“喝。”
拜厄斯没接:“母亲不让我吃别人给的东西。”
“为什么?”
“怕有毒。”
“王储殿下给你送去的乳酪酥饼你吃了吗?”
“……没有,被我母亲扔了。”
“你觉得那些酥饼有毒吗?”
“……”
“喝不喝?不喝我灌你了。”
拜厄斯默默接过汤锅,喝了几口,意外地感觉还不错,清甜可口。
“喝了这汤,我嘴巴真的能好吗?”
“喝不完的灌到水囊里,明天接着喝,别浪费,到犹然的时候燎泡就能消下去了。”
“好。”
简生观暗自嘀咕,给小孩子喂药就是麻烦,还得陪着聊这么久的天。
***
另一边,沙依格德在帐中彻夜未眠。
还有三日的路程就要达到撒罕,他知道那个人就在撒罕等着他,避无可避。为此,他已经烦躁得好几天没睡好了,嘴上都起了燎泡。
反正也睡不着,他召来跟屁啾,在他腿上绑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心中郁郁,嘴上起泡,疼。
***
次日早晨,拜厄斯吃完早饭,想起来喝药汤,却找不到自己的水囊了。
他问遍了仆从和护卫,都说没看到。
于是他只好去找简生观说:“我的水囊不见了,药汤也没了……”
简生观搅合着汤锅说:“不见就不见了吧,正好我怕你不够喝,给你重新煮了一锅。”
拜厄斯看见他用一根羽毛束发,觉得很新奇:“这羽毛真漂亮。”
***
黑翅鸢日飞千里,第二天傍晚就回来了,利爪抓着一个水囊。
沙依格德打开水囊闻了闻,又尝了一口,欣喜道:“真好喝啊,这是师父给我熬的药汤?”
跟屁啾复仇失败,又痛失一根羽毛,气鼓鼓地飞跑了。
第47章 掮尸
多亏了简生观的祛火汤, 快到犹然的时候,拜厄斯嘴角的燎泡已经完全好了。
犹然的使节没有撒谎, 他们确实在为恢复旧时丝路而努力。
简生观和拜厄斯在勘察犹然附近的路线时,看到了不少供过路商旅躲避风沙、稍作整备的小型驿站,但大多较为简陋,而且没有定期修缮,许多驿站在黄沙的侵蚀中坍塌掩埋,失去了原本的效用。
拜厄斯轻巧地跃下骆驼,来到这座塌了大半的驿站前,仔细查看了外围防风石壁的坚固程度和里面的陈设,说道:“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