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淅淅沥沥落下的雨珠,忽然觉得虚幻飘渺起来。
他想这或许还是一道梦,是自己在宫中那么多年时常想着曾经自由单纯的自己,所以临死之前,执念化作了梦境,圆满了一次他的愿望。
沈照雪身体有些僵硬,他慢慢撑起伞,迈入雨幕中,想着万府大门走去。
途径小花园时,他瞧见万声寒的几个表弟在池塘中心的亭子里斗蛐蛐。
沈照雪心不在焉想,万家这么多年也就出过万声寒这么一个成器的,最后也如愿中了状元,其余的子弟却都不学无术。
沈照雪身体不好,没什么朋友,这些少年向来喜欢欺负捉弄他,仗着他没有亲族照拂,将他当做万声寒的书童跟班,但从前有万声寒罩着,也倒没有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沈照雪轻嗤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万声寒的表弟万景曜尤其喜欢欺负人,眼见沈照雪出来,眼珠子转了转,迅速跃出了亭子,循着小道迎面向着沈照雪走去。
沈照雪无意与他起冲突,微微侧身想要让道,不曾想万景曜竟伸手摘去了他挂在腰间的玉佩,唇瓣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照雪面色冷下来。
这具尚且稚嫩的躯壳里是一道奸佞权臣的魂魄,目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杀意,如同无形的刀刃落在万景曜的脖颈上。
他顿时打了个寒颤,将沈照雪上下打量了片刻,又觉得面前这病秧子确实没什么威胁,于是便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扬道:“看什么看,小聋子。”
沈照雪伸出了手,语气平静,嗓音也很轻,“还给我。”
“你让还我就还?”万景曜嘲弄道,“真拿自己当主子了,我哥都不想管你。”
沈照雪没听到他说的话,也懒得去读他的唇语,他还有事情要做,不欲在万景曜这耽搁太多时间,于是便倾身去夺。
那万景曜却忽然抢了他的伞扔在一旁,一把推了他的肩头,顺手便将手中的玉佩丢进了池塘里。
沈照雪被他推得一踉跄,顿时摔坐在地上,衣衫发丝瞬时间便湿透了,狼狈又可怜地黏在皮肤和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