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马车夫大概也已经死了,马匹受惊,正在林间疯跑,整个车厢剧烈地颠簸着。

沈照雪晕眩想吐,身体不适,被甩得反复撞上车厢内壁。

他知晓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若前方道路出现什么异常,只怕最后会丢了命。

于是便强忍着爬起来,摸索着将张老爷身上的长箭拔出来,试图将勾连马匹的绳索割断。

方一探出身体,耳边忽然又是破空而来的离弦声,“嗖”地一声,冷箭钉在了沈照雪身前。

他连忙缩回帘子里,躁乱的情况下,他忽然听到有人道:“马车里还有活人。”

“是个女人!把她活捉了!”

沈照雪额上溢出些许冷汗,神色还算冷静。

大约是碰上山匪了。

这么多年一直不曾与山匪发生冲突,对方也不常出现,竟叫他忘了城外还有这般危险。

沈照雪咬咬唇瓣,听着马蹄声不断靠近的,心中想着对策,又听山匪道:“先将马杀了,前方是道高坡,摔死可就没了意思。”

沈照雪睫羽微微一颤,拿定了注意。

他向来喜欢做赌,这回便也赌了一次,攒足力气撩了帘子便往外跳。

那山匪大叫道:“嘿!这小丫头寻死!”

“别拦了,自己要寻死谁拦得住,搜刮搜刮钱财得了。”

沈照雪已然跃下了马车,重重摔到地上。

五脏六腑如同位移了一般,口中顿时涌上血气,四处泛着痛。

他神志模糊了一会儿,后来又随着痛意清醒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正迅速滚下山坡。

那些枯枝碎石划破了他的皮肤,沈照雪连挣扎的力气都不曾有,只能如此滚下去,而后“噗通”一声掉入坡下的小河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

驼铃声在山谷中回响。

叮叮当当,悠长绵延。

沈照雪吵得有些受不住,身体四处都很痛,却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痛,只能在梦中辗转反侧。

他记得自己前段时日刚受过元顺帝的惩戒,在屋外跪了一夜,后脊上又挨过刑棍,几乎要将他的脊骨打断,到后来连支起身都十分困难。

受伤之后元顺帝又说晾在他初犯,允他在殿中休息几日,不必跟随帝王记录起居。

但究竟因何事受罚,他也已经记不清楚了。

沈照雪如今只觉得吵闹,耳朵不适,头也很疼。

他张着唇瓣喘了几口气,忽然又听元顺帝问:“吵么?”

沈照雪神志模糊,迷迷瞪瞪,下意识吐露了实话,“吵……”

元顺帝漠然道:“沈右使既嫌吵,那便将他们的舌头都拔了去。”

沈照雪顿时一惊,蓦地睁开了眼,却仍然处于大片漆黑中,什么都瞧不见。

他想要大声呼叫,想要同元顺帝解释他并无此意,却没办法说出话来。

无数沾着血污的手自地底钻出来,腐蚀扭曲着,抓住了他的脚腕和小腿,向上攀爬着,叫喊着让他偿命,想要将他也一同拽入深渊地府。

沈照雪挣扎了一下。

只这一下,梦境轰然散去,耳边乱糟糟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这不是醒了。”

“别烧成个傻子,这还怎么给李老三冲喜。”

“你懂啥,就得是个傻子才好……”

声音渐渐小了去,大概是有些话不方便在沈照雪面前说,于是几个人躲到了屋外,小声道:“瞧她这衣衫首饰,怕是城里来的大户人家,精明的只怕要不了几天就跑咯。”

“李老三病痒痒的,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冲喜,可别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沈照雪听觉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