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的黏腻触觉,郎无心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窗外,窗没关紧,那株白梅似又生得繁茂了些,无论修剪多少次,那枝梢的梅花总会固执地不待到入冬就盛开,留到初春的最后一刻才凋零。
不是谁让她变成这样,她只是生来如此。
她一直,一直都在不解,不解的事物愈来愈多,如云翳般从未散去。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一切都模糊不清。理解不了。因为是母亲,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但倘若母亲真的不治而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自己已尽了全力。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什么都变了,只有那浅淡到令人厌烦的香气,一夜一夜地侵染进她的梦里……
清晨,郎无心醒来,身侧已无人影,她将发髻束好,推门,迎面而来的便是热腾腾的烟气。
郎辞正穿着一身武服,满头汗湿,坐在桌旁左右开弓往口中扒饭,她身量拔长不少,长肉的速度跟不上抽条的速度,袖管轻飘飘贴着皮肉,瘦的像根立起来的猴头菇,不妨碍吃起饭来狼吞虎咽,见到她,百忙之中抬起头含糊道:“姐,来吃……”
“不了。”郎无心看了她一眼,凉凉道,“我去私塾了。”
好脏啊,这个妹妹。人脏,吃相也脏,哭起来鼻涕眼泪飞得更脏,看着就倒胃口。
一般来说,童子七岁就该送到私塾里去读书念字,穷苦一点的人家稍微宽裕些再送去的话,也是十岁顶头了。郎无心去年十四才踏入私塾的门,是整个私塾里年纪最大的,那些小同窗背地里咕咕唧唧指指戳戳地嘲笑她,母亲还担忧过她会被排挤,半月后再去,那些小孩都一个个被收拾的老实得不得了,甚至集体给她上供午饭。
其实,这样也有些过火了,但母亲却没说什么,还难得很欣慰的样子,郎无心猜想她或许觉得女儿不随地杀人已经是个了不得的大进步了,毕竟在土里安静腐烂的三具尸体面前,什么仙人跳、什么郎家的名誉,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又胃口不好吗?”母亲自灶台那儿探出头,眼神闪躲了一瞬,方道,“最近总是吃不下饭……娘给你熬了梨汤,试一试吗?”
郎无心本想拒绝,目光在她烫红的指尖上一顿,还是道:“随便吧。”
三人最近总是坐在一起吃朝食。
这个时候,郎辞已在外边跑个五圈十圈热热身了。学武的
醒得早,吃得多,每天闲不住似的乱跑,母亲觉浅,她一醒便跟着醒了,然后便蹑手蹑脚地起身生火烧饭,待到郎辞回来,郎无心多半便起了,三人各吃各的,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郎辞去学武,据说是有个武馆师傅见她根骨清奇,所以破例收了她做学徒,母亲则是去了一家府中打杂,做事还是那样笨手笨脚,那家的小姐却很喜欢她梳的头配的服饰,时不时心情好了还会将没动过的糕点全部让她带回来,郎无心每日什么都不必做,只是读书。
母亲对她的偏爱到了旁人都有些看不惯的地步,郎辞到如今还只能捡她不要的衣服穿,浑身上下光秃秃的,能称为装饰的只有习武撞出来的乌青红肿,她却素来都穿得齐齐整整,及笄时还添了一柄发簪,无论怎么看,将来都会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自那之后,母亲再也没提过父亲。
“明日就是擂台战了。”郎辞伸出遍布厚茧的五指,眼神闪闪道,“说不定,我就能升元了!”
“升元”是这里武馆常用的称呼,是专给天资异禀的小辈开的“后门”,只要能成功升元,便可免去将来三年的束脩,甚至还能得到往后武馆的举荐,待到十五岁便可进入大户人家当院卫。不必在外刀口舔血地押镖,和山匪动辄打个你死我活,也不必出卖苦力累得日日腰都抬不起来,院卫这工职可是个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