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自从被方霁月打开之后就又被封锁,应是有结界笼罩,怎么破都破不开。空间并不宽敞,面对心情奇差还要他死的杨徵舟,谢玉折反手握着一把弯刀,冷声道:“放我出去。”
杨徵舟怡然问他:“为什么不等顾宗主来找你呢?能跟着两位大能,谢小仙君上辈子救了国,这辈子才有这样的好福气。可你的运气差了些,摊上这身命格的人必须死。”
“放我走。”
杨徵舟在泡茶,并不理会他。
虽然眼眶仍是微红的,可谢玉折身上的气势丝毫不弱,他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听到熟悉的“你必须死”四个字时扯了扯唇角:
“你只有青瞳时才能用幻术,却并未把我视为对手,现在仍是黑瞳。如果不放我出去,在你的眼睛完全变色控制我的心神之前,我的刀已经插进了你的骨头里。”
只见刚才被他握在手上的刀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杨徵舟突然感受到的、抵在自己背后毫无间隙的利刃!
没料到他会这样做,杨徵舟叹了口气,双目依旧是普通人的模样,他问:“难道等你出了这扇门,灵力不足以维持刀身,我就不能对你动手了吗?”
谢玉折道:“正如你所说,出了这扇门我就有了顾宗主的保护,你杀不了我。”
“很聪明,但依旧天真。大多数修士只会用修炼的等阶来比较修士的强弱,可金丹期的你打过了元婴器的赵元修,更何况同为十绝的我和顾长明。十绝十人各怀隐秘本领,实力无法比较,你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要你看到的。倘若我想杀你,顾长明救不了。”
“我知道。”
谢玉折当然知道,且不说顾长明救不救得了他,他根本不会救他。
身为天下唯一的渡劫期,顾长明的探查能力不可能弱。从前连上仙都能监视,如今想知道他这个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出现的小弟子的行踪,也轻而易举。
或许他正在隔壁的雅座里喝养生茶,或许在和赵纸意听平日遇不到的评书,但他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将他带走。在酒楼里出面救下弟子,这在他心中是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谢玉折右手合二指捏出一张不知用处的符咒,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受伤后符纸沾上血会自燃,醉梦长会爆炸。”
“?”
杨徵舟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皱眉道:“血却符?这么珍贵的符纸,你怎么得到的?”
“柳闲给的。”谢玉折说:“他给了我一大箩筐。”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要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一旦有必要,可以把这个符提前贴在路上。”
一旦有必要,就要引爆整座楼吗?杨徵舟扶着额想。
果然惹谁不能惹疯子……疯子教出来的小疯子也不行。
好在小疯子只是拿出来晃了晃,他又收起了符纸:“但你不杀我了,待会儿离开的时候,我会沿途一个一个把它们取下来。”
谢玉折把符纸拿出来只是想多一层保险做做样子,他当然不会用一整个酒楼里的人命换自己,他知道杨徵舟没杀心了。
今日醉梦长里好浓的血腥气,素日皆是翩翩公子的杨徵舟都浮躁得不行,暴露了许多情绪。
比如,一开始要杀他时的决绝狠心,方霁月出现后的紧张以及听到她的话后缓慢涌上的轻松。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他死,但杨徵舟显然只是想要一个“谢玉折死过”的结果,并不在乎别的,而他迟迟不动手,显然已经得到了。
杨徵舟笑着摇了摇折扇,点头道:“我放你走。”
“多谢。”
谢玉折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回廊转角处,而仍在尽头处摇扇的杨徵舟,双目赫然呈现着至青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