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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霄眉心跳了几下,这些日子总是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再次上涌。

来的是擅长跑腿的老艾,眼袋黑漆漆的,浑身泥水一脸惶急。

他下马便跪倒在李庭霄面前,带着哭腔:“殿下!出大事了!陛下下旨封了殿下的煜王府,阿宴被他们抓进了天牢,有人污蔑他是,是潘皋那个鬼面将军!如今也不知怎样了,殿下快回去看看吧!”

李庭霄的脑子“轰”的一声,不问缘由,兜马去后队跟栗墨兰打了个招呼,便沿着官道向天都城疾驰,老艾忙在他身后紧紧跟着。

他的心口堵了一团硌人的砂石,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天都。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暴露身份?真不该放他一个人独自行动!在西陲自在久了,真是太大意了!

他心里满是自责,侧头问老艾:“到底怎么了?”

老艾抹了把皲裂的脸,顶着风说:“我们很少进城,根本不知道阿宴先回了,出事后煜王府被骁骑卫严密封锁,不准进出,还是何小侯爷亲自来亲卫营报的讯,他说阿宴的娘被柳伍杀了,尸首被抛到城外,阿宴一门心思想着收尸,人犯起了轴,执意要闯卡出城,小侯爷好不容易才劝动他去相熟的客栈先躲躲,不料那客栈的一个小伙计去柳伍那告密领赏,第二天阿宴就被抓了,连客栈老板都被下了狱,还差点牵连到何侯爷!”

李庭霄突然心如刀绞,难以呼吸。

时娣慧死了,他的心得多疼啊!

他拎起马鞭狠狠抽在青圣的后臀上,它宛如一道黑色闪电冲入灰茫茫的原野里-

白知饮的世界变成了红色,身子尚有些感知,依稀明白是自己的双眼充了血。

头昏昏沉沉,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生怕一睡下去,咬紧的牙关就会松开,再也咬不住那个秘密。

恍惚中,听到狱卒的交谈。

“早啊老哥!”

“你怎么自己进来了?骁骑卫不来审吗?”

“审什么啊?今天除夕了!”

“也是,大过年的,谁愿意来狱里沾这晦气,天大的罪过不得过完年再说?”

“是真晦气,嘿!老哥,我媳妇给带了饺子,猪肉白菜馅的!来一起吃!”

“哎哟,那咱可就不客气了!”

那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后来听不见了,他猜,或许他们的嘴巴是被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塞住了。

原来,已经除夕了,那,自己熬几天了?四天,还是五天来着?

他的喉结滚了滚,胃口忽然疼起来,几天没吃正经东西了,单听食物的名字,都急得发出抗议。

他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手腕挣动几下,却根本动不了。

想起来了,那个柳伍走之前让人绑的,他问不出想要的,于是便让他多吃些苦头。

脑子这么一思考,不光是胃口,身上的血肉仿佛一下子都活了,内伤外伤全都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洪水般凶猛的痛感让他五内俱焚,他急促地喘了几声,冷汗滑入充血的眼睛里,刺痛,喉间又咸又腥的气味让他想要干呕,又死死压抑住。

通道里似乎有人来了,狱中阴冷的空气仿佛被冲淡了些,从外头进来的寒意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努力撩起肿胀的眼皮,看到面前站着的熟悉人影时愣住了,嘴唇翕动。

是做梦吧……

一定是做梦,他的目光太平静了,一点也没因为自己遭难而有任何波动,只有冷,从内而外的冷。

这不是真的李庭霄,他闻不到他身上常有的那股檀香味,一定是梦。

美梦。

人在绝境突然做起美梦,应该是快要死了吧?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