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体温蒸发,被风一吹又结成冰,冻得他瑟瑟发抖。
终于快到城门,他停在一条巷子的阴影中,心却彻底沉下。
城门没关,但多了许多骁骑卫镇守,有人拿着画像在一一对比出城之人。
出不去了!
一队人马飞驰着由远及近,从他面前经过时,地面的青石都在晃动。
白知饮退了几步,让自己完全被黑暗淹没,盯着奔向城门的骁骑卫们思忖片刻,掉头便走。
“娘,城出不去,我们先找地方过了今夜!”
一转头,正撞见一队走进巷子的骁骑卫,身上的铠甲反射着冷夜的寒光。
白知饮措手不及,猛地向后退去,领头那人的头偏了偏,立在马上不动了。
“将军,好像有动静!”有人说。
白知饮很肯定,那人看到自己了,就在方才那一刹那,他们有过短暂的对视!
他绝望地吞下一口口水,心跳如擂鼓,时娣慧趴伏在他肩头,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出。
半晌,甲叶声响,那将军开口:“哪有动静?胡说八道!走,去另外一头看看!”
就这么走了。
白知饮脚一软,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两行泪倏然滑下。
那是夏虹夏将军的声音,是看在煜王的份上,他放过了自己。
好险,若换做别人……
他大喘几口气,重新背起母亲,漫无目的地在城中走,经过一家又一户,却无他们的容身之所。
雪停了,月亮挂上中天,他双腿渐渐发沉,不像是自己的,突然,他意识到身后的母亲从方才起便一阵跟一阵的发抖。
其实,他也在抖,由内而外地抖,像是牲畜感知到天灾却无力改变一般,只能瑟瑟地抖。
借着头顶红彤彤的灯光,他把母亲放到一块上马石上,飞快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
时娣慧嘴唇惨白,发丝间全是冰碴,却说:“饮儿,娘不冷……”
不远处,有人大摇大摆走过来,喉咙里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嘀咕什么。
白知饮握紧拳头,侧头一看,一愣。
昨日才见过,是何止。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匾额,果然,他居然没头没脑地走到了北鸠侯府。
担心下雪路滑,何止没骑马,在邻街厮混够了逛荡回来的,他看到自家府门外的白知饮,浑身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哥?”
听到这个称呼,白知饮心头一宽,看来他还没听说自己被通缉。
何止跑过来,看他只穿着一层单薄的中衣,忙解下自己的厚披风给他披上:“大哥!别在这停下,骁骑卫就在前面那条街呢!”
白知饮心头一颤:“你,你知道?”
何止一脸莫名其妙,连推带搡地:“快快快,我给你找个相熟的客栈,你就说自己是外地来寻亲的,老板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你跟你娘在客栈别出门,等煜王殿下回来!”
侯府大门里传来咳嗽声:“谁呀?是小侯爷回来了吗?”
接着就有踢踏的脚步过来开门。
何止闭上了嘴,帮白知饮把母亲托到背上,跟他一起跑进了一条巷子。
白知饮感激:“小侯爷,多谢!”
“谢什么,我一看大哥你就是老实人,是他们欺负你!”何止肉滚滚的身体跑得呼哧呼哧的,还抽空往地上啐了一口,“鬼面将军怎么了?煜王殿下说得对,投了我们湘国,就是我们湘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要搞煜王,你不过就是个引子!”
白知饮哽咽着说不出话。
原来,这个纨绔什么都知道……
安静的雪夜,吆喝声和马蹄声像是催命的咒语,仿佛来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