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养着两株紫兰,才刚刚冒出一点绿芽。问道剑横在案几上,剑柄处绑着一条中间串着蓝色下品灵石的红穗子。
这灵石是谢不尘当初在白玉城里被当成乞丐时被人施舍的。
他一直没花出去,后来干脆自己编了根剑穗,把这灵石也编了进去。
鹤予怀将人放在床上。
谢不尘醉得人事不省,鹤予怀给他盖上被子,手刚要将那被角往上掖一些,腕骨就被谢不尘猛然抓住!
鹤予怀心一跳,而后发现谢不尘并没有清醒。
他松了一口气,却又见谢不尘嘴唇动了动。
那低声的絮语被风雨声掩盖,却没有被鹤予怀那极为灵敏的听感所忽略。
谢不尘双眼紧闭,眼角泛着红,底下垫着的枕头洇湿了一小块。
他喃喃道:“……直……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
鹤予怀身形一僵,窗外雨下得更大,风声如呜咽一般,打在窗纸上。
“辩善恶、明、事理……身如松柏……心似梅竹……”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咳咳……”
“……师父,不求你有,有大作为……只愿你一生……平安顺意……”
“要成、成君子……勿做恶事……”
“若是有人……欺负你……欺负你……”谢不尘的声音断了半晌,而后继续道,“就告诉师父……”
“师父,没有人……欺负我……只有师父……”谢不尘闭着眼,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来,“只有师父欺负我……只有你骗我!”
“你、你明明说你喜爱弟子……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你会保护我……你骗我!你说话不算话!”
谢不尘的声音似愤怒,又似委屈。
“我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但你教我这些……你承诺我的,却一件……你一件都做不到!”
“你算什么师父!”
话音落下,长空划过一声惊雷,极亮的闪电照彻半个夜空,鹤予怀的脸上映出明灭的光,显得他整张脸都惨白如新雪。
谢不尘说完又喃喃几局,小声叫了几句呆呆,开始一连串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真的……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你……对不起……
他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鹤予怀看着他,手脚僵硬,而后他伸出手,慌乱地擦谢不尘的眼泪。
那滚烫的水滴沾在他指尖,仿佛要将他的骨肉都烧穿,他俯身揽住徒弟的肩膀,拍着徒弟那单薄的后背。
他冰冷的唇亲吻在谢不尘的眉间。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鹤予怀的白发垂至谢不尘脸庞,“是我的错…………”
是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不尘的呜咽声渐渐停了。
鹤予怀的白发有几缕沾了眼泪,在烛火下显得湿漉漉的。
他安静地坐在床前,碧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谢不尘,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摸过了两刻钟,他忽然抬起手,四周灵流应势而动,在半空中形成三道走势纷繁复杂的符咒。
那符咒复杂至极,即便是当年课业第一,整日泡在藏书阁的谢不尘来看,也分辨不出来这劳什子符咒是干什么用的。
那三道金光先后没入谢不尘的身体,一点阻碍都没有。
鹤予怀皱了皱眉。
修真界争斗频繁,是以修士身上多有禁制或是护身法宝,这样休憩或是独自一人在外修炼功法时,若触到不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