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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这些空穴来风一面之词,然而如今已然确认,这封信就是谢沉舟授意。他必然不会诓骗自己,于这件事上。

容穆派人去缉拿时,那人果然不在帐内,大批将士举着火把将军营里外照了个亮堂,才终于在角落一处狗洞寻着了他。

那人见事情败露,索性也供认不讳。刑以琮气得破口大骂,若不是顾及军法,险些一剑结果了他。

那人面如死灰:“是陛下的意思。”

刑以琮大怒,一剑柄就敲了上去,“死到临头,你还在这挑拨离间!侯爷统帅玄甲军数次击退外敌,战功赫赫,陛下向来倚重侯爷,怎可能如你所说!”

他气得浑身颤抖,“侯爷!您万不可被小人迷惑。”

容穆意外地陷入缄默,容栀亦然。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此人没有说谎。

容穆深深地叹了口气,身着重甲的肩膀,肉眼可见塌陷下去,再也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嗓音满是疲惫,“按军法处置吧。”

刑以琮点头叫好,只是下一秒又为难起来,“那他现在的职位……”

容穆在心里思虑一圈,竟差点找不到可用之人,他心里悲戚更甚。

刑以琮也看了出来,遍举荐道:“属下觉得,裴校尉就不错。”

裴?容栀挑了挑眉,脑中第一反应出来的是裴玄那张英气地颇有辨识度的脸。

谢沉舟入营不过几日,他如何对玄甲将领了如指掌?

微微一笑后,容栀开口道:“阿爹,可否让我见见他。”

………

谢沉舟那披风也不知是何材质,她冒雨冲锋,竟只有鞋履湿了,衣裳头发全都干干净净。

容穆见着时也吓了一大跳,那披风虽不断向下滴着水,然却是将容栀包裹得严严实实。

因而她返程时也未坐马车,而是一脚跨上马背,拽着缰绳就直直冲进了雨里。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疾风,卷着大颗大颗的雨珠拍打在兜帽上,阵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整条街道空无一人,除开她身下马蹄激起的水花,沂州城空旷静谧,再没有多一点的声响。

容栀本欲全速前进,视线之内却突然惊现一个不算小的水坑。

她猛拉缰绳,让马匹生生止住。马匹徘徊停滞在原地,跃跃欲试着向跳过水坑。然天色太黑,她无法判断水坑深浅。

容栀借着缰绳的支撑,顺势倾斜下身子,依靠着熹微的月光观察着水坑表面。

被雨丝侵扰,连月光的反射都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地却不是月光。

而是谢沉舟的倒影。其实看不清晰,然而容栀却本能地直觉,他就是谢沉舟。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谢沉舟。

准确的来说,应当是他一直等在这里。等在她回侯府的必经之路上。

他等了多久?容栀不得而知。也许是一刻钟,一个时辰,亦或者更久。

因为他的锦袍已经完全被水打湿,与身体紧紧贴合着,甚至连紧实的肌肉线条也一览无余。

雨珠还在密集不断地顺着他的发丝往下蜿蜒。他的眉宇、睫毛、甚至于鼻尖,都接连不断地滴着水。

虽知多此一举,可容栀还是问了,“你怎么在这?”

谢沉舟走近了两步,站在地上仰头望向她。

他什么都不多问,只和缓地笑了笑,朝她解释道:“怕你想寻我,却又不知我的行踪。”

他眼角挂着水珠,衬得那双乌黑瞳仁愈发深邃,如同沾了水的,被晕染开的墨,虽然锋利却也足够柔和。

她确实要去寻他,容栀心想。

她也不磨蹭,掏出锦盒就随手扔了过去,也不管谢沉舟接不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