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命运给予的一切馈赠都是有代价的。
她天然地怀疑所有人的善意,故意胡作非为,逼得摇光无奈,只能将她带在身边。
十年前她十四岁,和摇光一起路过幻霞山,恰逢人间三月桃花盛开,漫山遍野尽是粉色的云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漂亮极了。
摇光说他与清河剑派的掌门有约,需要上山一趟,不方便带她。为表歉意,他留下了他时常带在身边的折扇,说她可以在这上面随意作画。
洛菁没学过画画,赌气地拿红色的颜料随意涂抹了一大片,片刻后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摇光,但她实在不擅长,提着笔半天也没想好要画什么。
摇光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几次瞥向她,似乎欲言又止。
洛菁将涂得乱七八糟的扇子拿给他看。
摇光便舒展开眉目,又笑起来:“这种颜色殷红如血,寓意不好。”
他细致地将毛笔洗干净,蘸了些明黄色的颜料,挽起衣袖,轻轻勾勒了几笔——
那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野,野草肆意疯长,单是看着,就似有春风拂面而来。
洛菁看得有些痴了。
她没有系统地学过写字,也不习惯毛笔的握法,摇光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下笔。他衣衫上似乎仍残存着幻霞山淡淡的桃花香气,又似乎夹杂着清河剑派清冷凛冽的雪,嗓音盛满笑意,就落在她的耳边。
也就是在那时,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她对此并不陌生,过往十几年,被主母命人鞭打之时,与野狗抢食之时,不要命地奔跑之时,在街头发着高热精神恍惚之时,耳边也曾听过如此剧烈的心跳。
但那些时候的心跳声代表了她绷紧的神经,与近在咫尺却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徘徊在身边的阴影于这一刻被尽数驱散,如同初见那日一般,坠入到阳春三月细碎的烟霞里。
她想,孟扶光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她有时候也会看不透他。
那一天的清河剑派发生了什么她无从知晓,只知道摇光回来后便总是若有所思。某一年他们到了凌霄宗附近,见到群山万壑,云雾缭绕之中的青山若隐若现。摇光一如既往地在客栈中开了两间房,以供暂时歇脚。
洛菁听过凌霄宗的大名,想着明日的行程,兴奋得久久睡不着觉,这时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她连忙闭眼装睡。
若是让摇光逮到,一定会以此为借口不带上她的。
往常摇光偶尔也会来看看她睡了没有,扫一眼就走,从不会多做停留,然而今日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他停留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夜色静谧无比,几乎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片刻后只听见他微微叹息,微凉的手指凑了过来——却是抚上了她的脖颈,指尖泛起微弱的灵力波动,像是在摸索着从哪个角度下手,而不会惊醒她。
洛菁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摇光第一
次、也是唯一一次表露出对她的杀心。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转身离去。
——他见识过泥土下生出的野草,奋力挣开重重阻碍才能见到初春的阳光,又怎会忍心掐断野草的根系呢?
洛菁连忙披了件衣服,悄悄跟了上去。
月色寒凉如水,远处的山峦像是披了一件薄纱,窈窕绰约。摇光低着头,手指轻轻叩击着栏杆,眼中神色复杂极了,她看不明白。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又烦躁地丢到一边,回了自己房间。洛菁确定他没有发现自己以后,捡起了那张纸,然后小心翼翼地摊开——以她的水平自然认不出这是什么,她需要等到足足五年以后,才能将它改造为强行拔高实力的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