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了片刻,浸过烟草的嗓子低哑自嘲:“姜洵,跟我服个软就这么难。”
音落,她鼻梁一酸。
周屿程掐灭了烟,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没往医院开,也没往家开。
赶在天黑之前带她去了市中心的水族馆。
姜洵看着车窗外,有点茫然。
“上回不是说想看鲨鱼?带你看。”周屿程给她解开安全带,“下车,一会儿闭馆了。”
自从柳芷清在水族馆丢下他之后,他长大后的十几年,没再踏进任一家水族馆。
今天却陪着她站在整面蓝色玻璃前,看着海洋生物悠闲游过,在水草和珊瑚之间吐泡泡,带起深深浅浅的水纹。
她静静看着,不知不觉,周屿程的手指滑入她指间,牵住她。
漫不经心说:“等阿姨身体好些,你也高兴点儿的时候,就带你见我爷爷。”
姜洵感知他掌心温热,一点点熨烫她心口皱褶。
蓝色光晕笼罩二人身影。
周屿程像以前一样逗她,在她脸上亲一下,捏捏她。
有一瞬间她想义无反顾往前,不管旁人说什么,她爱他就够了。
潮水总有一天会褪去,她不要逻辑,只要他。
但幻想很多,现实却一直很难。
七月末,林燕芳病情复发,经历二次手术。
医生跟姜洵讨论最优的化疗方案,话里话外地暗示了医疗费用。
候诊大厅人来人往,她离开诊室,安安静静坐在长凳上,发现自己已经闻习惯了消毒水的味道。
她想联系外婆,商量把老家的房子卖了。
但一通电话迟迟犹豫着,打不出去。
她不想老人家担心。
失神时,手机贴着掌心响起。
第一个没接,那边开始轰炸。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烦意接通。
听筒传出姜砚鸿兴致勃勃的语调:“寻寻啊!怎么早不跟老爸说你有个那么有钱的男朋友?那个信延集团是吧?我有个老朋友在那儿当过保安!他们老总啊,就姓周那个,是你男朋友他哥吧?开的车都几百万上下,随随便便拎一辆出来都够一套别墅了!我女儿眼光真行,终于给咱家攀到牛了的!”
声声入耳,姜洵攥紧拳头。
“你有病就去治,能别发酒疯吗?”
“没喝酒没喝酒!清醒着呢。老爸跟你说,你俩不许分啊!千万不许分!什么门当户对啊,那都是俗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恋爱方式,你说是不是?要是你妈教育你,你可千万别听她瞎说,女儿当阔太太她还不愿意了?她就是个傻的!天生不会享福,假清高!”
“你说完了吗。”姜洵打断他,眼里一层水雾,声音如冰石冷冷砸下,“说完我挂了,别再给我打电话,别逼我恨你一辈子。”
世上总有奇怪的排列组合方式,最缺水的地方最得旱情青睐,越是广袤的森林越易引发火灾。
在她一根弦即将崩断的时候,外力开始拉扯。
晚上回家,周屿程煮了海鲜粥。
不知道上哪学的,味道大差不离。
二条在客厅自己玩球,制造全家唯一的动静。
姜洵坐在周屿程对面,埋头舀粥,其实一口没喝。
平静地说:“我今晚也在医院陪床,你不用等我了。”
周屿程平淡如常,把自己碗里的虾仁夹到她碗里。
“这次换我,你顶不住这么多天。”
“不用。”她攥了攥勺柄,“没有陌生人陪床照顾的道理。”
安静许久。
“行,知道了。”
周屿程又给她夹点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