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保证我们走到最后,不被人摆在一个尴尬的天平上来回衡量?”
周屿程冷哼:“凡事你就没想过试试,一天到晚只会逃。”
姜洵深吸一口气:“没错,我就是习惯逃跑的胆小鬼,我从小到大的经历只教会我权衡轻重,逼自己做出风险最小的选择,因为我试错成本很高,跟你不一样。”
一面长镜倒映二人身影,隔着朦胧烟雾,像两个极不相容的世界。
悄无声息,一截烟灰从周屿程指间掉落。
柳芷清怀他的时候决定打胎,手术台都上了,她又后悔了。
最后生下来,孩子只是她用来拴住丈夫的工具。
后来发现工具无效,他就被丢下了。
童年留下的记忆不太多,只记得柳芷清情绪多变,翻红前的日子在伦敦活得像摊烂泥,不怎么管他。
她不爱吃饭,只爱抽烟喝酒,晚上的消遣是跟白人滥.交,差一步就染上了毒。
后来又喜欢自我折磨,在后背纹下巨大的黑白蝶翼,打四五个唇钉。回国翻红之后开始洗纹身,上节目说自己怕疼,连耳洞都不敢穿。
周屿程对生活没什么概念,从小到大自认人生乏味。
唯一上瘾的是烟,偶尔专注的是赛车,似乎总需要烟草和速度的刺激,才能感知呼吸和心跳。
另一个爱好是和狐朋狗友一起泡夜店,喜欢血液中满溢的聒噪流经他四肢百骸,厌烦落幕后的空虚。
否则他找不到充盈的意义。
姜洵说得对,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谁都无法彻底理解对方心底的痛苦与压抑。
可唯独她的鲜活,她的孩子气,能填满他心底最空的地方。
她告诉他要好好生活,替他养好一株快死的白山茶,给每一根香烟偷偷画上禁止图标,眨着亮莹莹的眼眸祝他生日快乐。
她经常把瓶瓶罐罐落在他书桌,时间一长,他无聊的电脑键盘萦起甜香。
她就是个可恶的小窝里横,总是任性闹脾气,气汹汹掀开他内心底牌,最后又温柔地盖上,在大雪天里从他背上闹腾地跳下来,牵起他的手,说再陪他走一段路,等走到哆啦A梦的石墩那儿,雪花就会落满头发,看见彼此六十岁的模样
烟灰又掉一截,沉入地面水渍。
周屿程放慢脚步走到她面前,对上她一双通红较劲的泪眼。
一根烟抽完也没让他好受些,只是嗓音浸得嘶哑:“姜洵,你也就这点儿本事,觉得我心疼?”
姜洵不说话,绯红的面颊滑过一滴泪,被她倔强抹掉。
香烟无声燃尽,最后一抹猩红烫到他手指。
他不移不动,仿佛未觉,直到伤口细细密密渗出血,灰白烟尾缓缓熄灭,掉落,横在二人之间。
姜洵看见他被烫伤的指缝,触目殷红,模模糊糊映在她晕满水雾的视线里。
直到罩着她的阴影逐渐散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周屿程稀松平常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帮人已经走了。你东西还在里头,想要就自己过来拿。”
“要是不想要,就算了。”
第59章 放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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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 路过的服务生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她讷讷摇头,迈着不太清醒的步伐返回包间。
小心推开门,透过屏风虚影看见周屿程瘫坐在椅子上, 仰头兴味索然地吐着烟雾。
她晃了晃神,慢慢走近。
桌上菜品还在,没让服务员过来收。瓷白盘碗已经冷透, 酒瓶也空了大半。
地板散落着小片狼藉,几处淋漓汤渍泛着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