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随手拍的照片,有着毫不讲究的构图和色彩,还有只露出半个身?子、穿休闲服的谢逾,以?及他手中的廉价塑料袋。

很普通,也很烟火气。

之前谢逾在幸福小区住了三天,沈辞就在隔壁陪了他三天。每天饭点,热腾腾的锅气从隔壁升起,葱姜爆炒后的香气弥散开来,鸡汤或排骨汤在瓦罐里咕嘟嘟的冒着泡,而沈辞吃着酒店配餐,明明都是昂贵的食材,一道买上谢逾无数道,可他就是很想尝尝谢逾锅里的味道。

没想到签订协议的第一天,便有了这样的机会。

沈辞斟酌着开口:“我住酒店,没有锅灶,可能没地方做饭?”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显示谢逾输入中。

他慢吞吞的打?字,车上暖洋洋的开着热风,手指蜷缩在大衣里不愿意伸出来,谢逾一个一个字的敲,全然不知屏幕对?面的焦灼。

像是过了一瞬间,又像过去很久,谢逾:“来我家行不行?是我妈买的老房子,可是条件有点差,你不一定习惯。”

“……!”

沈辞当然不会嫌弃,他等了片刻,让消息显得不那么急切,显得高?冷又矜持,才点击发送:“可以?。”

场上的博弈还在继续,短暂回复过后,沈辞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放回来,期间不断看表,眉头越皱越深。

回想之前的那些年,沈辞向来走得晚,高?中晚自习,他是班上走得最晚的,本科研究生做实验,他是实验室走得最晚的,后来进了罗氏,也是加班最晚的。只因奶奶住院后家徒四壁又空旷寂静,夜深人静时,家就是个空洞的墓冢,连点人气也没有,与其回家苦熬,倒不如在公司学校多留。

可现?在,回忆起幸福小区那升腾的水蒸气,他就不想和一群老橘子皮空耗了。

这是沈辞有史以?来,最想下?班的一天。

同床

会议上, 沈辞难得强硬,他近乎寸步不让,言辞肃杀冷峻,让各大股东纷纷侧目。

两集团彼此竞争, 也彼此合作, 有不少联投项目, 沈辞有备而来, 谢远海吃了不少暗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股东们刚走出大厅, 他就将茶盏嘭地摔倒地上。

天青色的茶盏四分五裂, 留下满地碎屑, 谢远海目光阴郁:“欺人太甚!”

沈辞无暇顾及。

他让秘书们先回家,而后绕到?停车场, 在转角处细细整理仪容,抚平西装上每一处皱褶, 这才来到桑塔纳边, 敲了敲车窗。

谢逾等得久了,正在玩开心消消乐,见着?沈辞, 便将门打开放他进来, 目光扫过来人衣着?时微微一愣:“你?不冷吗?”

宴会上穿西装是礼节,但大多?数人都会让助理拿外套, 出门便裹上。

停车场里可没有空调, 谢逾微微侧目:“你?风衣呢?怎么不穿?”

沈辞微顿:“不冷。”

谢逾好?笑地看着?他, 手指和脸颊都微微泛红了,还说着?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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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后备箱扯出毯子, 丢过去:“用这个撑撑吧,等回家给你?一件我的羽绒服。”

沈辞伸手拢着?毯子:“你?不问?股票的最终结果吗?”

颇有点邀功的意味。

谢逾不关心股票,他一个异世之人,股票还没他今晚的蒸鱼重要。

但沈辞这么说了,谢逾还是问?了:“股票如何了。”

沈辞:“数额不小,算是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谢逾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谢谢。”

他转动钥匙,老旧的桑塔纳吱嘎一声?,发动机抖了三抖,才打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