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苦笑:“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太傅肩负重担,日日不得停歇,也不敢表现出病情,但我知道?他已然?装了好一会儿,如果?您有空,也请为他看看吧。”
江巡恍了片刻:“……什么?”
薛晋的信里说沈确病了,江巡第一时间看了他的脸色,方才沈确一切如常,吐字清晰逻辑分明,他还以为他已经痊愈了。
薛晋:“太傅的情况拖不得了,我真害怕他弄出问?题,如果?您与他没?有旧怨,还请为他看看吧?”
说着,他小心去看江巡的表情。
洵先生带着幕篱,什么也看不清,可他放在坐垫边缘的手指却悄然?收紧,死死的捏住了衣摆边缘。
转醒
马车刚在镇北侯府门口停稳, 江巡便迈步下?车。
薛晋只得跟在后头:“诶,诶您等等!我为您引路”
他们绕过设有假山池塘的花园,来到沈确的?院子前面,江巡还没走进, 便听见?了细碎的?咳嗽。
声音的主人竭力想将咳嗽压下去, 于是闷在嗓子里, 直到抑制不住, 才从?唇齿间溢出来少许断续声音。
江巡在花园前停步,他从?花园角落看向门内。
隔着?薄薄一道碧纱窗纸, 他能隐隐沈确的?影子, 帝师素来挺直的?腰背微微躬起, 手攥成拳抵在下?颚, 像是难以忍受胸腹间的?疼痛。
但他依然握着?笔。
江巡看见?他面前堆着?的?折子,其中有各处关隘发来的?通信, 有北狄军队的?动向,也?有粮草后勤的?准备事宜, 那些?折子堆的?那么高, 沈确躬身咳嗽的?时候,像是要将他整个埋住了。
江巡轻声:“他这样多久了。”
薛晋:“沈先生和沈琇同时染病,算下?来也?有十来天?了, 只是沈琇发的?厉害, 直接人事不省了,沈先生轻微些?, 近日来却也?常常咳血。”
他引着?江巡走过幽深曲折的?花园回廊, 停在沈确门前。
江巡落后薛晋十步, 薛晋则率先抬手敲了敲房门,询问道:“沈先生?我是薛晋, 可以进来吗?”
“……是薛晋啊,进来吧。”沈确调整声线,瞬间又回到清朗温润的?状态,他含笑?看向薛晋,“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陆先生如何了?你可有提醒他要沐浴更衣,将幕篱与袍子都换上一遍?还有鞋袜也?要尽数换了……咳咳咳……”
沙哑干疼的?嗓子适应不了长时间说话?,他没说完,便掩唇咳嗽了起来。
薛晋一愣:“洵先生他……”
洵先生一下?马车,便往这边赶了过来,哪有时间沐浴更衣?
江巡有系统,传染物不会沾上他的?衣物,他便没有换洗。
沈确越咳越厉害,先前在江巡面前他装的?优雅从?容,此刻却鬓发散乱,额角带有汗水,他单手强撑着?书案,指尖用力发青,可谓狼狈至极。
可即使是这样,沈确还是要说:“陆先生来的?匆忙,不一定带够了行李,尤其鞋袜一类的?小物件,你看看可有缺的?,都用最好的?补上。”
他咳的?厉害,薛晋便探手扶他,小声道:“少说两句吧先生,您怎么那么关心陆先生啊?也?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啊,陆先生是你亲戚吗?沈琇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沈确怔愣片刻,笑?道:“……或许,或许是因为现在疫病,有个大夫很重要吧。”
他说着?,又俯身咳嗽起来。
薛晋用帕子去擦:“先生您又咳血了,我叫洵先生来给?您看。”
“不必。”沈确打断,“让他先去沐浴更衣,我先看完这些?文书,其余不急咳咳,还有,他腰间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