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收拾笔墨的动作一顿, 笔尖一错,在手背上拖出了长长的墨迹。

他扣着幕篱,刻意隐藏了面容, 又用白纱将身材遮掩大半, 说话也尽力压低声音,就是?想将“洵先生”伪装成一位和沈确同岁的先生。沈琇薛晋都以为江巡长他们一轮, 起码三十好几?, 可沈确评价他的字, 却说“年纪轻轻,稍显稚嫩。”

江巡正儿八经学写?书法, 是?从现代?开始的。而且作为学生,他更习惯用钢笔,毛笔用的一般,虽然?学过颜真卿柳公权等巨擘,但只学了皮囊,没?深究风骨。

这水平糊弄武人薛晋尚可,糊弄沈确,确实有点不够看了。

江巡便道?:“……先生谬赞了。”

他将带墨痕的手背藏入袖中,准备住下来?再清洗,沈确却吩咐下人:“先生的手背脏了,多有不便,去端盆水来?吧。”

“……”

在镇北侯府,薛晋是?正儿八经的主人,而沈确是?薛晋的老师,地位更高,主人不开口放人,江巡也不好走。

他端坐在沈琇床前,等侍者打?水,可侍者端了铜盆,却放到了沈确跟前。

沈确十指探入水中,搅起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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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将帕子浸透,好好的打?湿过一遍,又拧得半干,那双拿惯了笔墨奏章的手匀称好看,即使?做着拧毛巾这样的事?,也是?慢条斯理的。

江巡将手藏在袖子里,不自在的摩挲两下。

而后,沈确取出干净的帕子,走到江巡身边,竟然?捉起了江巡的手,作势俯身要擦。

江巡吓一跳,沈确沾过水的手指略带凉意,惊得他鸡皮疙瘩抖都炸起来?了。

沈确丝毫没?注意江巡的急促,他握着江巡的手指,将手背拉到眼下细细观看,距离近得像是?要行?中世纪的吻手礼。

而后,他将热毛巾覆盖了上去。

沈确道?:“先生两只手都有墨,自己擦拭容易弄脏,我便代?劳了。”

“……”

江巡不出声,他看着帕子擦拭过墨迹,将最大的一块清理干净,又从指缝挤入两指之间,清洁缝隙里的脏污,江巡不自在的抖了抖,却见?沈确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指尖。

准确来?说,指尖的甲床上。

江巡猝然?收回手。

对于熟悉的人而言,手是?除了脸之外分辨身份的最好方法,每个人甲床的宽窄胖瘦都有所差别,指骨的长短排布也不尽相同,而沈确在皇宫里经常替他擦手,他仔细去看,是?能认出来?的。

沈确:“先生?”

江巡浑身不自在,手臂寒毛竖起,他依旧压着声音:“您这是?折煞我了,洵某山野之人,身份卑微,实在不敢劳动沈太傅。”

他将“沈太傅”三字咬得极重,提醒他注意身份。

沈确也不为难,将毛巾递给他让他自己来?,江巡便闷闷的开始擦拭,动作不怎么温柔,擦过两遍,手背皮肤便隐隐泛红。

沈确眉头微皱,又很快舒展开来?:“说来?洵先生一直自称‘洵某’,我们却还不知道?您的姓氏呢。”

语罢,薛晋也点头附和起来?:“对哦对哦。”

刚刚两人打?了一阵机锋,薛晋看得云里雾里,如今终于有话题能插进来?,他便开心道?:“洵先生姓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江巡:“……”

区区不才,免贵姓江,什么你问?哪个江?国姓的那个江。

江巡咳嗽一声,掩饰道?:“……鄙人姓陆,三四五六的那个陆。”

66在江巡肩膀上疑惑的歪了歪屏幕。

江巡:“对不住了66,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