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府中?文人先一步看见了小银锭,压下宋知章:“宋大人,等等。”
他取下那枚银锭,捻在指尖,摸到了银子背面?阴刻的‘吉’字,字体雕琢细腻,花纹也纷繁复杂。
那文人颇有几分见识:“宋大人,这银子出自宫廷,您还是读一读信吧。”
“宫廷?”宋知章狐疑:“我在两湖任职已久,不?曾有宫廷的朋友。”
他取过信件,心中?有点不?以为然,京城里?当官的自有一套寄送文书的方法,从没有这样托驿馆送来的。
宋知章展开信,将厚厚的一踏纸抖平,眯起眼睛:“我看看这是写了什?么……”
看着看着,宋知章的眉头越拧越紧,将信纸攥在手中?,他一张又一张地翻过,坐姿不?自觉的端正起来,连酒也醒了一半。
府中?谋士好奇道:“宋大人,这写了什?么?”
宋知章却?不?答话,只看着那书信,谋士便凑了过去,刚好看到书信最后?一页,他皱眉:“这人的字倒是狂放不?羁。”
江巡避着王安写信,很赶时?间,前头几页工工整整,最后?几页则龙飞凤舞,及其狂乱,用?墨水涂抹了好几处错误,乌漆嘛黑的,不?怎么美观。
平常见到了这种文书,谋士是不?屑于去读的,今日他却?兴味盎然,就这宋知章的手细细阅读起来。
几千字的篇幅,江巡简明扼要的陈述了后?世两湖的水灾旱灾问题和?治理方法,包括什?么地方需要退耕还湖,什?么地方需要修渠,什?么地方要警惕河流改道,事无巨细,一一点出。
这些部分都出自后?世的史料,两湖郡水患期间换了二三十位知府,谁做了什?么,哪些措施有用?,江巡如数家珍。
再然后?,他交代了灾后?的治理工作,这一部分同样借鉴了后?世的经验,包括灾民的安置,粮食的发放,所需的银钱等等等等。
最后?,江巡甚至根据历史上小冰河期的走势,预估了两湖接下来暴雨旱灾的时?期和?程度,要宋知章早早修渠,引水,甚至于该这么修渠,怎么引水,他都一一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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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歌功颂德或者吹捧的文章不?同,江巡这篇通篇干货,在几千字之内,就将宋知章的迷茫困惑一扫而空,如果说之前他对治水救灾一窍不?通,这书信就如同给了他一个大纲,此?后?三年乃至五年,他要做的事情清清楚楚。
至于如何填充大纲的细节,就需要宋知府自行探索了。
在这种干货面?前,什?么书写潦草,涂改多,行文怪异,不?会遣词掉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谋士感?叹:“这位洵先生何许人也?我倒是不?知朝中?出了这样一位大才。”
宋知章看着手中?薄薄的信纸,将这些文字读了又读,表情从凝重到恍惚,而后?他一挥手:“快,取我的笔墨来。”
谋士:“您?”
宋知章撩起袖子:“我得给朝廷,尤其是沈太?傅再上一封奏,讨论这信上的内容。”
受过
宋知章的折子两天后递到了京城, 送达沈确手中。
沈确挑灯夜读,烛火照在太傅温雅的面容,睫毛洒下一小片阴影,他神色严肃, 短短几千字的信件他却看了许久, 翻来覆去, 不?时皱眉, 复又舒展
沈琇用剪子挑落灯花,在一旁为他添灯, 好奇道:“叔叔在看什么?”
沈确:“两湖来了封折子, 说京城有?位能人?给他递信, 交代修坝治水的事情。”
他将折子递给沈琇, 里头附带了江巡那封信,宋知章抄录一份留做范本, 将信件原封不?动的寄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