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就那支通商使团的人员安排细问了问, 这次去西域的主使也算是个老熟人,正是当年去柔然的和亲使团中,姚衡身边带的那位有些经验的副使,这些年她也愈发历练老成了, 这次是她第三次独自带队去西域,为中原进一步拓宽通商品类,并与西域各国重谈关税,真正是任重道远。
姬婴看了看这次随使团出发的商品清单,又在地图上让鸿胪寺卿把路线画了一遍,见各处筹备无误,出发时间选在了二月初二, 也是个好日子, 于是她在文书上签了名,又盖上了魏王宝印, 也算是她这个宗室督办典客没有挂虚衔渎职。
等事办完, 她又在鸿胪寺各处转了转, 同众人说了几句话,混了个脸熟, 随后见天色不早,便出门登车离开了鸿胪寺。
她这日出门前早膳用得晚,加上早些年在道观中养成的一日两餐,似乎在回到洛阳后又渐渐恢复了,所以即便到了晌午也不觉得腹饥,更不必歇晌,便没有回景园,而是顶着日头往国子监去了。
此刻虽然还在正月里,但日光中已有了些早春的味道,正午的艳阳将她这车子晒得暖烘烘的,她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身子随车辆行驶微微晃动,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在回想刚刚看到的那封国书,察合汗国与金帐汗国打不起来,她是知道的,但她离开草原前也明白告诉了那些安插在科布多的官员,在她未将中原朝中诸事捋清之前,她不希望察合汗国与中原有任何往来,看来这是阿勒颜没有听他们的劝阻。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睁开眼睛,正好这时车子也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赶车执事的声音:“殿下,国子监到了。”
她起身走下车来,因国子监侧门外面的甬道处没有遮阳树,所以此刻已有执事人将车后仪仗伞盖拿了过来,给她遮着头顶烈日,每回她出门,仪仗都是带最简便的,不想今日这纯摆设的伞盖倒是派上了用场。
国子监门口的衙役,大老远就瞧见了魏王的仪仗,此刻见车停了,忙都走上前来迎接,及至进了门,又有国子监丞和两名主簿从里面匆匆迎了出来,那监丞拱手笑道:“不料殿下这早晚就来了,失迎,失迎!”
姬婴一面往里走着,一面笑道:“是我来早了,不怪你们,切莫因我搅了老祭酒歇晌,我且在侧屋里先坐坐。”
此时国子监内一片静悄悄的,博士和监生们都还在歇晌,部分家在洛阳的,中午都家去了,还有一部分家在外地的,则都在后院士舍中休息,国子监祭酒的值房后屋里也有张榻,平日午间老祭酒都在里面歇到未时三刻方起。
监丞闻言果然引她到了一间侧屋内,回身叫一个主簿去端茶,又叫另一个去取银炭盆来,前前后后忙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见姬婴喝上了茶,脚边也拢好了炭火,才消停下来。
姬婴抿了口茶,对那监丞说道:“你们白日里事也多,我来一趟又生受你们忙前忙后,都去歇着吧,我自在这里坐着,还倒清静些。”
那监丞原还说要陪她在屋里说说话,见她坚持要一个人静静,这才带着两位主簿从屋里退了出来。
她见众人都出去了,也没叫自己带来的执事留在屋中,一并都打发到外间去了,果然一个人静静在屋中坐着,她将茶盏放到一边榻桌上,踢掉脚上的棉绒如意翘头鞋,在榻上盘着双腿,打起坐来。
一闭上眼睛,只觉得各种事情千头万绪,杂乱如麻,她没着急捋思绪,只是将这些琐事抛诸脑后,吐纳七轮,端坐入定。
大约过了能有半个时辰,才有门外的执事轻轻禀道:“殿下,祭酒大人有请。”
姬婴听了睁眼应道:“好,我就来。”说完刚要起身下榻,突然发现自己腿竟然坐麻了,这几年俗事缠身,她也有许久没有这样长时间打坐了,不觉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