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走近,可没曾想不过一日,谢璧仍像陌生人一般陌生——不,甚至还不如陌生人,最开始两人相见的时候,他也是谦和温润的,何曾像此刻般冷厉漠然?
可她来喂鹤,从来没想过要取悦谁。
她只是惦记着他而已。
在这府中,她不愿和谁争执,只想着养鹤默寄情思,可他为何还是会不悦?
江晚月心头酸酸涩涩的,若是以往,她也就自己吞咽了委屈,可如今……江晚月想起昨夜谢璧在月光下清朗的笑,抿抿唇道:“我没想取悦谁,我养鹤,就是因了……因了喜欢……”
雪影笑着打圆场:“夫人喜欢,小公子也喜欢,夫人不能因了自己的喜欢,就不让小公子碰了啊……”
江晚月喃喃道:“鹤生来爱洁,本就该……就该清清静静的……”
话未说完,她看到谢璧又不耐的皱了皱眉峰。
此事并非她的错,若是换了旁的伶牙俐齿之人,定然知晓如何应付,可她却不知该怎么自辩。
她就是想护着院子里的鹤。
也许是因了旁人叫谢璧鹤郎,也许是因了第一次见谢璧时,他的身侧有鹤翩飞……
和谢璧有关的一切,她都恨不得捧在心尖,不得沾染一丝尘埃。
她自己都说不出口,觉得幼稚可笑。
江晚月捏着帕子,指尖和眼角都泛了红。
她还没来得及披上他的氅衣,冬日冷风吹起衣衫,将腔子里的一颗心也吹冷了。
谢璧凝视溪边默然垂头的妻。
她面色苍白羸弱,让人生怜。
他暗叹一声,温声对庆官道:“好了,你前些时日不是喜欢那匹乌云踏雪的幼马,今儿就让人给你买了回来养在府里,以后三叔带你骑马可好?”
庆官一听骑马,眼眸登时亮了,不再去扯着鹤不放,反而不断追问小马。
谢璧抱起庆官,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走远。
江晚月怔怔望着谢璧背影,冬日的暖阳给他镀了一层微微泛暖的金色,如皓月清冷,又如熹光温暖。
他最终帮了她,暗中护住了鹤。
江晚月心底涌起的寒冷,又被一阵甜蜜的暖意驱散。
他是她的夫君,自然会在外人面前,站在她这边。
“夫人……”秋璃听闻消息快步赶来,看到湿漉漉独自站在溪边的江晚月,心里一阵酸涩,她上前为江晚月披上狐氅,轻声道:“夫人,不若咱们先回吧。”
江晚月压抑着咳嗽了两声,望了望谢璧离开的方向,随后转身缓缓走出鹤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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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后,谢老夫人也被惊动了,她向来爱惜庆官,直接封了鹤园,严令乳母不许庆官和江晚月见面。
像谢府这等人家,自不会疾言厉色的呵斥苛责儿媳。
但如此不避人的做法,也无疑是在落江晚月的面子。
谢府的下人皆在议论这位过门不久的夫人,江晚月却恍若不知,每日只安静坐在窗畔,凝视着池中的凋零残荷,脑海中掠过的,仍是初见谢璧时,谢璧立于舟中,群鹤环绕而飞的场景。
她未曾想,安安静静养鹤,也能惹出这么多事端。
好在那些鹤也有下人照料,也算得个清净。
江晚月心思又回到了谢璧身上。
经了今日的插曲,谢璧会不会对她生了厌?
昨夜之后,她不可避免的对他多了期待,想和他拉近距离。
可这才第一日,就成了这番模样。
以后他们二人的关系,会不会戛然止步,或者回到最初?
甚至……比最初都还不如。
江晚月心中一酸,指尖颤了颤,几乎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