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个正在安睡的小婴儿,那些芜杂的情绪倏地全都消散了,只剩下满腔喷薄欲出的爱意。
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孩子,这是流淌着他和澹台折玉血脉的孩子,这是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结出的种子,这是上天的馈赠,这是他要倾尽所有去爱护的人。
扶桑很想抱抱他、亲亲他,可是眼泪掉得太凶,只能让柳棠时把孩子抱走,以免惊扰了他。
柳棠时将孩子还给奶娘,奶娘便抱着孩子退下了,朱雀也要出去,柳棠时蓦地想起什么,吩咐道:“朱雀,你让蜚蓬即刻去趟衙门,将扶桑醒来的消息知会崔大人。再去告诉厨娘,让她煮一碗燕窝粥。”
朱雀领命而去,房中只剩下兄弟二人。
柳棠时帮扶桑揩了揩眼泪,安慰道:“你尚未痊愈,不宜大喜大悲,别哭了。”
这话似在梦中听过,不由思及澹台折玉,难免又是一阵神伤,等扶桑恢复平静,柳棠时扶他起来,喂他喝了一盏温茶,这才问起他的身体:“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扶桑道:“方才起身的时候,肚子有点疼。”
柳棠时道:“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赵太医说了,要等一个月左右疼痛才会完全消失。”
扶桑犹豫了下,道:“我想看看伤口。”
柳棠时劝道:“还是不看为好。”
扶桑没有坚持,他现在虚弱得很,受不住打击。就算不看也想象得到,伤口肯定十分丑陋,而且势必会留疤。
“对了,”柳棠时轻轻一笑,“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
“叫什么?”扶桑忙问。
“雪舟,”柳棠时道,“风雨同舟之舟。”
“雪舟,柳雪舟……”扶桑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段回忆。
离别那日,天降异象,八月飞雪。
他背靠在澹台折玉怀中,凭栏赏雪。山林尽皆被白雪覆盖,目之所及一片苍茫,而下方的水潭仍是碧波荡漾,那只小船漂在水中央,积了满船的雪。
扶桑回想着那如诗如画的情景,心里忽然冒出两句不知在何处看过的诗词: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①
用在他和澹台折玉身上,倒也算恰如其分。
“你喜欢吗?”柳棠时问。
“喜欢,”扶桑回过神来,“非常喜欢。”
柳棠时稍稍一顿,又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喜欢就好。”
扶桑道:“是不是还得起个乳名?”
柳棠时想了想:“小船儿如何?”
“好,”扶桑满意极了,“就叫他小船儿。”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柳棠时道:“小船儿醒了,我去把他抱过来。”
作势就要起身,却被扶桑抓住了袖子:“不用了,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身上腌臜不堪,还是让他离我远些的好。”
柳棠时便坐了回去,道:“知道你爱干净,可还没到洗澡的时候,你且再忍忍。”
扶桑抬起胳膊闻了闻,虽然闻见了淡淡的清香,却还是露出一脸嫌弃来:“我是不是都臭了?”
柳棠时哭笑不得:“我日日为你擦身,衣物也每天更换,所以你大可放心,你身上一点异味都没有。”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啼哭声便止住了,显然是被奶娘哄好了。
刚才孩子睡着,没看几眼就被抱走了,扶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孩子的模样,他好奇地问:“哥哥,小船儿长得好看吗?像不像我?”
“你生出来的,怎么会不好看,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凡是见过他的人无不交口称赞。”柳棠时的话音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为人长辈的慈爱之意,“只是五官还没长开,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