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交代了几句药浴的事,而后凭栏而立,目送何有光下桥而去。
月黑风高,天昏地暗。
雕栏和廊桥上的数十盏风灯散发着暖黄的幽光,宛如一个个小小的月亮。
除了这座行宫是有光亮的,周遭的一切都被漆黑如墨的夜色吞噬殆尽,扶桑看着、听着、感受着,不禁生出些许遗世独立的寂寥与萧瑟,白日里的欢欣雀跃倏然沉淀了下去。
正怔怔出神,肩上蓦然一沉,一转头就看见了澹台折玉的俊颜,他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祇,澄明,雅正,皎洁,如霜如雪,如圭如璋。
即使已经在他身边待这么久了,他还是能让扶桑一眼倾心,怦然不止。
澹台折玉将披在扶桑肩头的氅衣拢好,淡声问:“不冷吗?”
扶桑微微一笑:“有一点。”
澹台折玉便从后面拥住扶桑,双手环住扶桑的腰,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顺便为他遮风。
扶桑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什么寂寥、什么萧瑟霎时都烟消云散了,欢欣雀跃重新浮上来,伴随着幸福与甜蜜,溢满他的胸腔。
就这样静静地抱了许久,扶桑忽然开口:“好奇怪。”
“嗯?”
“明明是第一天来这里,我却有种感觉,好像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很久,这里就是我的家,是我此生的归宿。”
“可能是你太喜欢这里了,也可能……”
“可能什么?”
澹台折玉在他耳边轻笑:“可能你上辈子在这里住过。”
扶桑想了想,道:“那我应该是山里的一棵树,一株草,或者一只麻雀,一只松鼠,一只小猴子。”
澹台折玉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能是人?”
扶桑道:“反正是虚无缥缈的事,就胡思乱想嘛。”
澹台折玉又笑了笑:“好,随你。”
扶桑跟他说起那只名叫“十五”的金线狨,因为他刚才错过了。
听完,澹台折玉道:“狨猴确实是种灵兽。我曾在书上看过一则故事:有个男子在山里抓到一只小狨猴,带回家中戏耍。母猴追踪而来,苦苦哀求,男子却不肯放过小猴,甚至将小猴吊起来活活打死。母猴悲痛不已,自高处一跃而下,就这样摔死了。半年后,男子染病而亡。①”
扶桑义愤填膺:“这个人太坏了,死有余辜。”
“万物有灵,善恶有报。”澹台折玉道,“有光叔是个善良的人,他会有好报的。”
“有光叔”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扶桑听着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没过多久,何有光就端着晚饭上来了。
夜凉如水,晚饭摆在了屋里,一荤一素配一碗热气腾腾的雪菜肉丝面,吃完以后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扶桑把碗盘送下去,省得何有光还得再跑一趟。
玄冥跑在他前头,它太胖了,在木质阶梯上跑出“咚咚”的声响。
下了廊桥,经过穿堂,循着抄手游廊走到前殿唯一亮着光的那间房,果然就是厨房。
何有光和安红豆早就吃完饭了,一个在烧水,一个在煎药,见扶桑端着碗盘走进来,夫妻俩都有些惶恐,何有光急忙起身,从扶桑手中接走碗盘,赔着小心道:“这种粗活怎么能劳动你,你敲两下铃我就上去收拾了。”
“就几个盘子碗,又不重,顺手就拿下来了。”扶桑转而对安红豆道,“红豆婶,你做饭真好吃,就连殿下都赞不绝口呢。”
“赞不绝口”是扶桑擅自添油加醋的说法,其实澹台折玉只是说了句“味道不错”,他的言辞总是蕴藉含蓄的。
“是、是么,”安红豆愈发惶恐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吭吭哧哧道:“我……我随便做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