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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得很干净了。”他含笑问。

谈善说:“你一直很干净。”

思梨花于是笑了,他侧躺在雪白的软榻上,乌黑长发安静滑落。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来,葱茏指尖松松朝向地面。

谈善关上了门,看向光秃秃梨花树下的黎春来,哑声:“睡了。”

黎春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在牢里看见他,狱卒撕扯他的外衫,他明明没有什么反应,嘴角还有被强迫打出的淤青,但看见我突然奋力挣扎起来。”

“我那一刻很后悔,也很绝望。”黎春来没有情绪地说,“我将他送进牢里时让人给他梳洗,换新衣,也打点了关系。我想让他最后一段日子过得开心,但我又害了他。”

他和徐流深似乎都擅长毫无声息的悲伤。

谈善想,他们这种人,哭都很难哭出来。

黎春来遮住眼睛,月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也知道不是软弱的时候,但还是眩晕了一下。

“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无官可做,锒铛入狱。”

谈善沉默了很久,才对他说:“大概他不愿意你付出这样的代价,他不希望你受人诟病,他希望你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仕途青云直上,希望你抱负得展。”

过了很久,黎春来才低声:“我知道。”

谈善走出小院,心情沉重。

冷风吹拂。

徐流深坐在马上,观察一会儿他的脸色,忽然说:“你对所有人都一样。”

他不愿意面对,又不得不承认道:“你同情所有人,只是最同情本宫。”

谈善缓缓僵住了,他抬头去看马上的徐流深,夜色下,徐流深眼睛里没有一丝光,黑沉、冷静。

徐流深心如死海,不起波澜。

他问:“是吗?”

谈善手心渗出汗,他想说不是,张嘴,却又闭上。他太混乱了,他看着徐流深,又像是透过他看这个陌生王朝里的许多人。

他在心里怀疑和摇摆。

——那是爱,还是同情。

同情他会未冠而死,死后变成孤魂野鬼无法转世,游荡一千八百年。

徐流深握住缰绳的手青筋顿起,他重重地闭眼,一字一句,漠然道:“谈善。”

树梢晃过细长枝影。

谈善眼皮上落了水光,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黎春来话中的未尽之言。他没有生气,仰头,问:“殿下,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35

“手给我。”

谈善定定看了一会儿马上的世子爷, 朝他伸出手。

暮色四合,一弯浅月牙升在半空中。他五指干净,白皙。说话语气柔软, 带着不易察觉的亲昵。

“殿下。”

随行侍卫提醒道:“宫门将要落锁。”

徐流深高坐马上, 不发一言。他忽地回望, 浅青夜幕下, 马道纵深宽阔,朱红皇城宫门遥远在天际, 层层围困。

“去干什么?”

他翻身下马,走近一步问。

“去了就知道了。”

谈善开玩笑说:“考虑这么久啊徐流深,你是准备跟我私奔吗。”

徐流深静了静, 又回头看了一眼威严皇城宫阙, 洋洋一笑:“你可以问本宫,看本宫会不会答应。”

“月亮不圆。”

“换个良辰吉日我再问, 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谈善拽着他长袖毫无仪态地往前走,说:“带你去吃馄饨而已, 城西那一家,全素馅,放了小虾米, 特别鲜。”

他问的问题又没有办法立刻解决,放在心上干什么。

徐流深脚步一顿, 悄无声息地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