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十四落得这般下场。
……
夜半,德嫔又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了满身是血的胤禵,站在她面前问:“额娘,为什么要害我落得这般田地?”
德嫔才想摇头否认,胤祚也咳嗽着喘着大气爬在地上:“额娘,儿子生病了,能不能不读书?”
她后退几步,有两只轻柔的小手揪着她的衣摆,问:“额娘不喜欢女儿吗?为什么不喜欢呢?”
德嫔吓得转头想逃跑,迎面撞上了她最不愿见到的一副冷脸。
四阿哥拦住她的去路,平静陈述:“额娘,是你杀了他。”
德嫔猛然从梦中惊醒。
寅时六刻。外头天才蒙蒙一丝亮,永寿宫伺候的奴才们都还歇着。
德嫔木着脸起身,坐在梳妆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过了这么些年,她忽然想起自己做小宫女的时候,有些不认识镜子里这个人了。
她扯唇笑了笑,俱是苦笑。
伺候的大宫女听到动静,进来想要帮着梳妆,被德嫔挥挥手屏退。她给自己梳了个最简单的发式,未饰簪钗,又穿了一身碧色的旗装,看起来一如当年的宫女打扮。
德嫔起身出了正殿:“都不必跟着,本宫自个儿出去走走。”
卯时初,夏末的太阳开始冒花儿。
德嫔走过景祺阁,进了北荒院,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枯井边,就这样坐在井口的沿子上,对着黑漆漆的洞口笑了。
“玉烟啊,你没说错,这一切真的报应在十四头上了。”
“昔年范蠡劝告文种,说‘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为了不叫十四做皇上手里的良弓走狗——”
“我下来陪你了。”
北荒院外,夏蝉声嘶力竭发出最后的鸣叫。
乌雅氏向后一坠,不见了踪迹。
第78章 揭短
夏末的天,养心殿内置了冰鉴也依旧闷得很。
梁九功疾步进来,见万岁爷还在专心致志批着折子,张了张口犹疑半晌,又一脸纠结地袖手站在边上。
康熙头也没抬:“发生何事?叫你这般模样。”
梁九功垂首弓身:“万岁,德嫔娘娘不慎坠井,去了。”
康熙提笔的手顿住,怔愣片刻才问:“怎么会坠井?哪里的井?永寿宫的奴才都是做什么吃的。”
梁九功连忙低着头倒豆子:“回万岁,今日清晨德嫔娘娘不到卯时就起了,不要奴才们跟着,是永寿宫的管事太监不安心,悄悄远远跟着,才发现娘娘独个去了景祺阁北荒院。那院里空了多日,长满青苔,只怕是脚底一滑栽进了枯井中……”
“北荒院。”康熙说完这话,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嗓子,“朕记得……数月前,有个宫女也掉进这口枯井中了。”
梁九功应是。
他又问:“是德嫔的贴身宫女?”
“从前永和宫的掌事宫女,唤作玉烟。德嫔娘娘在北荒院这些年,一直由玉烟和画扇伺候着。”
“画扇……朕记得她是皇后的人。”康熙笑了笑,“莫不是也掉进井里了?”
梁九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德嫔娘娘一复位,就将画扇送回景仁宫去了。皇后娘娘仁善,叫画扇顶了原先夏槐姑娘的位置,做了大宫女。”
康熙不知何时已经将笔搁下,捻起桌上的珠串,有节奏地缓缓盘着,许久才点评道:“这便是舒舒与她的不同之处。落个这样的下场,也算她罪有应得。”
只是,可惜老十四又没了额娘作护。
康熙觉着头疼,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从前,他为了给保成无上荣耀,曾经日日带他在身边练字,一道听西洋传教士教授天文数理,